次日清晨,文清王府東苑,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將君蘭歌喚醒,眼中爆射出一陣精芒,和衣起身,略有沙啞的嗓音響起:“何事?”
門外嗓音清越,“我是魏少陽,正要去給王妃請安,世子是否一起?”
君蘭歌眼神微動,應道:“便來,勞大哥稍候片刻,鳳鳴,給大公子布些茶水點心。”
魏少陽道了一聲“好”便抬步走開了,君蘭歌閉了閉眼,很快將衣裳被褥拾掇整齊,又走到妝鏡台前淨麵,束冠,一氣嗬成,動作極為熟練,不多時便出了門,魏少陽拿著一疊花生米,笑眯眯地靠著院門朝他招手,姿態十分閑散,鳳鳴則一臉幽怨的站在一旁,端著霧色嫋嫋的青茗。
見到這般歲月靜好的場景,君蘭歌眼角微潤,若能一直這樣下去也是極好極好的,朗聲喚道:“大哥好雅致!”
魏少陽唇角微揚,第一次覺得有這麼一個弟弟是極不錯的,將手中碟子遞給鳳鳴,笑道:“世子這小廝我瞧著挺順眼,手腳也挺麻利的,若是可以,不若送了大哥用用?”
君蘭歌同樣輕笑,溫雅如竹,“大哥既開了口,蘭歌自然不會吝惜一個小廝,鳳鳴,今日起你便是大公子的人了。”
此話一落,鳳鳴的臉一下褶成了包子,見自家世子不似開玩笑,隻得咬牙瞪著魏少陽,怒火騰騰地冒。
魏少陽好整以暇地打了一個響指,“小鳳鳴,都說了你是逃不過公子我的手掌心的,這不,以後可得好好伺候公子我,現在嘛,先回西苑候著吧!”
言罷,便同君蘭歌一齊往南苑走去,半途中,君蘭歌忽的涼薄一笑:“我喚兄長為大哥,兄長卻喚我世子,這是個什麼道理?莫不是我這個弟弟入不得兄長的眼?”
魏少陽聞言一怔,沒想到君蘭歌會忽然開口,更沒想到他會與自己說起這些,憑著短短半日的相處,對於這個弟弟他也算知上幾分,絕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看出魏少陽的不解,君蘭歌一時綻開了一個笑容,有些苦澀的朦朧,“大哥,人生在世,並非所有行為都是有目的的,蘭歌也不例外,大哥若不想回答便當蘭歌方才是魔怔了罷。”
魏少陽眉目微轉,倒也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二弟。”
二字落下,君蘭歌的笑容一時真實了許多,道:“縱我與兄長並無血脈聯係,但這一輩子的兄弟之名是脫不開了,不論將來這王府如何,我總歸期望著兄弟之間的情誼,或濃或淡,也都是始終存在的。”
“自然。”魏少陽勾起嘴角,眉眼滿是真誠的顏色。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還未進南苑的門,君蘭歌又開了口:“大哥,若我……這文清王世子之位,你可願接受?”
“不願!”魏少陽回答的斬釘截鐵,“這破東西,誰稀罕?”
說完,兩人都不由笑了起來,是啊,就是他們不稀罕,棄若敝屣的東西卻偏偏是一些人窮盡一生汲汲營營也要獲得的,他們脫不了的魔咒。
進了南苑,隻見文清王妃站在窗邊,細細的修剪著窗外的桃花枝,君蘭歌的步子猛地頓住,隻覺這一刻連微風都停滯,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他與母親尚未走到今日地步,他尚可以撲入母親的懷抱,向她講述在外的經曆見聞,輕嗅著母親衣裙上淡淡的桃花芬芳。
“陽兒來了?昨日不是說了一家人不必執於虛禮,你才回家,一路上舟車勞頓的,該多休息休息,待入了宗祠,著手庶務後便不得輕鬆了,”文清王妃緩緩轉過了身,冷冷的看向君蘭歌,話鋒一轉,“今兒又是吹了東南西北哪陣風,將世子給吹了來?不知方丈近來可好,怎的世子下山也不傳封信給本妃,好給世子接接風?倒怠慢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