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步聲在長廊中響起,聲聲敲擊人心,夜明珠的光華璀璨無比,蘭十三牽著小孩緩步走著,竟是升起了情怯之感,不由自嘲一笑,銀麵風華中充斥著濃鬱的悲哀。
長廊的盡頭是一排的靈位,最右側的兩個靈位上分別刻著:“明瑞長公主君楚秀之靈位”“武德駙馬嶽樓安之靈位”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終此一生都不會再踏足這裏。”玄衫男子負手立在靈牌之前,緩緩轉身看向蘭十三,鷹眸微動,聲音帶著喑啞的磁性,“果然是你。”
蘭十三淡然一笑,伸手取下銀麵,露出傾世無雙的容顏,“元方公子。”
“君世子。”魏元方輕笑一聲,看向緊拽著蘭十三衣襟的小孩,神色微柔,“這便是她的兒子清越?”
蘭十三點點頭,揉了揉小孩柔順的發絲,“他叫嶽雲騰。”
魏元方一愣,隨即了然,道:“我以為你該希望他叫君清越的。”
蘭十三失笑,搖了搖頭,看向那兩個由她親手雕刻的靈牌,“但有分毫選擇,我都不希望。”
“但你如今沒有旁的選擇。”魏元方目光灼灼的看著蘭十三,“你既將他帶來了這裏,便是做好了選擇。”
“元方哥,你知道秀兒姐姐當初為什麼選的是樓安哥哥而不是你嗎?”蘭十三忽然幽幽說道。
魏元方一愣,隻聽蘭十三露出一抹久違的笑,繼續道:“你太直白了,說一句話就可以讓人有揍你千百遍的能力也是夠夠的。”
說完,蘭十三將小孩拉至魏元方的麵前,“小騰兒,還不叫魏婆婆?”
小孩笑了笑,喚道:“魏婆婆好!”
魏元方嘴角一僵,幾乎維持不住風度,他怎麼不知道蘭十三還有這麼一麵,嗤笑一聲,“蘭十三你要臉嗎?”
蘭十三翻了一個白眼,“對你,需要麼?”
“嗬!”魏元方橫了蘭十三一眼,拂袖便走,“蘭十三,好樣兒的,你最好別有有求於我的時候!”
“魏伯伯,”小孩忽然一把拉住了魏元方的衣袖,“我可以抱抱你嗎?”
魏元方眼中劇烈的波動了起來,轉身,緊緊將孩子摟入懷中,淚水滑下,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十年過去,他以為早將自己修剪得無欲則剛,卻不想所有的堅強偽裝在此一刻瓦解的絲毫不剩,昔年,真正最與嶽樓安,君楚秀交好的就是他啊,他們三人一同長大,彼時的他們,是君琉鈺君蘭歌之輩也插不進來的,哪怕如今隻剩下了他一人,情分也消磨不去。
蘭十三微微垂眸,將哭的稀裏嘩啦的一大一小擁住,輕聲道:“小騰兒,元方哥,很快,我很快就會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君蘭歌,謝謝。”魏元方哽咽著說,“我等了好久,那些人,怎麼可以讓他們逍遙那麼久,那麼久……”
許久,三人才恢複了平靜,蘭十三抓起銀麵起了身,“元方哥,我還要進地宮一趟,有勞你將小騰兒送出去了,先生和青林在外等候,小騰兒,乖乖聽先生的話,有什麼想要的讓三啟給我傳信便是,希望五年後的小騰兒已經長成樓安哥哥一般的男子漢!”
說完,快步走向另一條幽深的甬道,不顧身後小孩撕心裂肺的呼喊,魏元方神色一時間無比的複雜,將小孩送走,又將先生請出山來,這個家夥,一如既往的心狠,對自己心狠,也對別人心狠,真是,君家人都是一個樣兒!
這般想著,魏元方再度看向那兩個靈位,笑道:“你倆倒是瀟灑解脫,留下我們活著的人痛苦掙紮。”
“小騰兒,你的父親叫嶽樓安,是大墨最強大的男人,你的母親君楚秀是我最最佩服的姐姐,金枝玉葉,閨中典範,卻也能仗劍黃沙,與你父親並肩而戰,雖然他們都是希望你的一生可以平凡平安的度過,但是時下局麵卻無法如此,璞玉終是要綻放光華的,我給你五年時間,希望你歸來時不要讓我失望。”
蘭十三的話還回響在耳邊,嶽雲騰抿緊了嘴唇,十三叔,雲騰必不負你所望,五年,雲騰一定會成為像爹娘像十三叔那樣的人,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