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燕山。
“稟公子,斥候來報,北戎並無異動。”
帥帳內,君蘭歌緩緩擦拭著銀槍,神色清冷,聞言點點頭,“再探,聯係流觴,讓他領一千府衛來燕山,燕山天險,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是,公子。”侍衛領命退下。
祈風上前幾步,拱手道:“公子,皇上秘密出宮點兵,似有禦駕親征的打算,我們……”
君蘭歌眼神微微波動,低低喃語,“離宮點兵,禦駕親征麼?清越,你,真的是長大了。”
“公子,你說什麼?”祈風疑惑的問道。
君蘭歌揚唇,“沒什麼,你先下去吧,點好兵械糧草,雖說獨孤劍已退兵,但師兄斷然是不會放棄燕山的,北線兩道天險,一為陵川慶陽關,二便是這燕山了,兵戈一起想必又是如血殘陽了。”
祈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公子身子較之以前更要羸弱些,還是多加注意些才是,莫要太過憂思了,好生歇息,屬下這便去看看軍械和糧草準備得如何。”
“去吧,把祈雲給我喚來,我有事要交付給她。”君蘭歌輕笑,將槍放下,轉身坐在了軟榻上。
祈風頷首領命,也不再多言,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多時,祈雲走了進去,抬眼,是一個極陌生的男子,祈雲心頭一動,試探道:“公子?”
那男子輕輕一笑,聲音醇厚,“怎麼,月餘不見,雲兒就認不得在下了?”
祈雲睜大了眼,淚水無聲滑落,雙手微微顫抖著,“沈,天,南……”
男子卻是搖搖頭,緩步走近,長臂輕舒,攬住祈雲,聲音裏笑意淺淺,“不,我雖是沈天南沒錯,卻不是你認為的那個沈天南,雲兒,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此生遇你,夫複何求?”
祈雲一顫,閉了閉眼,收住了淚水,緩緩掙開了沈天南的手,匕首流光一般架在了沈天南的脖頸上,“公子何處?你對她做了什麼?”
沈天南一笑,也不在意威脅著自己性命的匕首,依舊緊緊抱著祈雲,笑道:“她到底喚我一聲兄長,你說,我能對她做什麼呢?便是我真的做了些什麼,你又,奈我何?殺我?還是……”
祈雲臉色一變,眼前男子既熟悉又陌生,她認識的沈天南麵若冠玉,性情也溫潤謙恭,而這個男人長相平凡,性子卻狷狂邪魅,除了眼中澄明的神采,她幾乎認不出。
半晌無言,沈天南低笑一聲,放開了祈雲,任由鋒利的匕首在頸間劃出一道血痕,將一塊古樸厚重的金令拿出,“好了,說正事吧!妹妹她有要事辦,將這支神隱奇軍托付給了我,雲兒,給我易容吧,北戎帝已到,獨孤劍也開始籌備糧草軍備,決戰,不遠了。”
“公子出去了?”祈雲接過令牌仔細看了看,確認是神隱調度令無誤,一時不由得擰起了眉頭,公子雖然武功高強鮮有敵手,但身體著實太過羸弱,獨自一人出去,可別出什麼意外才是。
思及此,又將目光轉向沈天南,身份不明,目的不明,還死而複生,甚至讓公子放心將神隱托付,這個男子,到底是何人?
見祈雲眼神閃爍不定,沈天南一笑,立刻就明了了祈雲所想,問道,“雲兒可知神隱軍的來曆?”
祈雲搖搖頭,在她跟在公子身邊前,神隱就投入了公子帳下,隻是行蹤詭秘,公子似乎也不想多提神隱的來曆,是以流風回雪攬盡天下情報,唯獨漏過神隱,也讓神隱於世人眼中愈加的神秘莫測。
沈天南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神隱天機,天機神隱,可惜啊,世人愚昧,隻知神隱,不知天機,殊不知,沒有天機的神隱,算不得真正的神隱。”
一句話,聽得祈雲是個雲山霧罩,揚眉問道:“此話何意?”
沈天南抿下唇,笑意漸濃,“無何,隻不過,雲兒且記住了,我,為,天,機。”
“天機?”祈雲仍是不明所以。
沈天南眨眨眼,卻並不做回答,隻道,“天機啊,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你不懂便不要多想了,唉,我這一世本來是不想再和你們這群人有任何的交集,可惜卻又生了這個什麼見鬼的天機命格,又得跟你們糾纏不清,還偏偏無從選擇,無處可避,雲兒,你說,是不是上天注定要你來拴住我。”
祈雲聞言臉上一紅,什麼拴住他,她何時拴住過他,又哪裏栓得住他,轉過身子,“我去拿藥,你且在這裏等著。”
話音還未落下,祈雲已走了出去,待門簾落下,沈天南收住了嬉笑的臉色,變得沉凝,狠狠攥了一下拳,啐了口唾沫,“該死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