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懶懶地照入,撒了一地金輝,君蘭歌慢慢睜開了眼,昨夜的迷亂一時間鑽入腦海中,臉色先是郝紅,繼而又變為了慘白一片,輕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伸手在嶽樓宸傾世的容顏上細細描摹了一番。
無奈一歎,昨夜究竟算是什麼,事情怎麼會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又想起了昨夜迷亂裏看見的那一道道傷疤,每一處都與自己身上的分毫不差,一起傷一起痛,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始終堅持著。
可是,終究是太晚了,一個轉身,錯過的是一輩子啊!
即便她還愛著他,他也仍愛著她,但逝去的時光不會倒流,逝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他們錯過的又何止是彼此九年的年華?
她做不到接受顧亦全的深情,卻也做不到辜負,如今又怎能再若無其事的執起嶽樓宸的手?
慢慢起身穿上衣裳,俯身在嶽樓宸額上落下清淺一吻,低聲呢喃:“我很慶幸,能在彼此最美的年華遇見,但,終隻能是錯過,輕寒,我愛你。”
說完,不再留念,抬步走出了一夜瘋狂的房間,清風拂麵而來,卻讓人莫名想要落淚,滑落喉中,鹹而澀,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卻不知屋內同樣有一顆清淚滑下,“終隻能是錯過嗎?”
低低喃語,徹骨的悲傷壓抑著,是痛入骨髓。
“少將……蘭……皇……”帥帳內,連峰訥訥的不知該怎麼稱呼眼前之人,一身白色衣裙,絕色無雙,他曾經的少將軍,曾經的蘭令主,抑或曾經的皇上,但這些,都是不能再度叫出口的。
君蘭歌抿住唇,“以後叫我君姑娘就是。”
“是,君姑娘。”連峰一愣,隨即拱手叫了一聲。
君蘭歌點頭,走到沙盤邊,“把你們的布置說給我聽聽。”
連峰一怔,沒想到她一早找來自己是為了這事,有些為難的道,“君姑娘,這,不是我不信任您,但這是軍事機密,沒有小帥的吩咐或是皇上的諭令,我也不敢私自說啊。”
君蘭歌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道聖旨,遞給連峰,“有這個總可以了吧。”
連峰接過,打開一看,立即整肅了神色,皇上竟然將北線的戰事全權交給了君蘭歌來負責,“如朕親臨”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是他所不敢揣測的。
自從今上登基以來的種種作為,看那些宣武帝清遠帝臨朝時受重用的大臣如今有還有幾個手中留有實權的就可知曉幾分,他絕不認為他是一個會容忍一個死而複生的前代帝王來專攬軍政大權的皇帝,哪怕再親厚,也越不過帝位江山萬民社稷。
再言這北線戰事何其重要!若守住了便是天大的功,少有人可以承受的功,足以威脅帝業王權的功啊!
斂下心中思考,慢慢將各個布置都 講與君蘭歌,君蘭歌認真聽著,在沙盤上點著,劃著,讚同,改動,爭論。
嶽樓宸走進帥帳,看見的便是這一幕,一時間,仿佛回到了久遠的時光裏。
西疆征戰的日子是最苦的一段記憶,也是他最不舍的回憶。
那時,就是這樣,看著她揮動長劍,指點江山的樣子,每每回想起,都是滿心的悸動。
“小殺。”嶽樓宸喚了一聲。
君蘭歌停住,轉頭,白衣風流,多少年不曾見到的模樣,那些少年輕歌,仗劍飛揚,一時間全從回憶裏冒出,眼眶竟是濕潤,“輕寒。”
“小殺,出來說話,陣法的布置安排,先不急。”嶽樓宸微微一笑,率先走出了帳子。
君蘭歌捏了捏拳,經過昨夜的荒唐,她尚未做好與他談一談的準備,更是不想見到這樣的他。
想到早上的傳聞,連峰挪揄一笑,“聽聞君姑娘今晨是從小帥帳中出來的,你們還是和過去一般的好啊。”
君蘭歌神色不動,聲音清淡,“不一樣了。”
說完,君蘭歌抬步走了出去,連峰一愣,那裏有什麼不一樣?相處嗎?好像,似乎,是疏離了些,隻是,不應該呀。
“君蘭歌。“嶽樓宸背靠著蒼鬆,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姿態閑適瀟灑。
君蘭歌眉眼依舊淡淡,“何事?兵馬布局尚未安排好,糧草兵械也未點足,戰火隨時可能燃起,現在不是聊私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