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黑暗的深淵,最黑暗的罪惡,由最愛的你將我推入,從此不見朝陽,不見你。
謝玉仁
“天地自在壺,好酒無需燒。”謝玉仁拿起一壺酒,望著朗朗明月,心下滿是荒寂。
“公子,家主讓你去書房一趟。”忽然,一個侍衛走了過來,打斷了謝玉仁的借酒澆愁,對月長歌。
謝玉仁眸光沉下,手上暗勁一運,酒壺碎裂,酒水流了一地,“告訴那個人,我不去。”
侍衛並不驚訝,畢竟二公子與家主不和的事情,人盡皆知,繼續道:“家主還說了,事關顧公子和君世子,二公子去不去自己決定。”
說完,侍衛告退,留下一片陰影。
謝玉仁眸光狠厲,手心攥著酒壺的碎片,割破了皮膚,滲出血來。
許久才起身,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顧亦全和君蘭歌就是他的兩條肋骨,拿捏住了他們便可以隨意擺弄自己。
何況,他也嚐試過,這兩條肋骨,拔除不了,觸碰都是痛。
“父親。”走進書房,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背影,心下百般情緒湧動,可笑他以為自己已經絕望,卻還是克製不住的希冀著,人可真是賤啊。
謝家主不回頭,聲音裏聽不出絲毫的起伏,“準備一下,明日啟程常州。”
謝玉仁眸光猛地顫抖起來,顧亦全奉皇命前往常州調查卷入皇上遇刺一案的常州織造,而現在父親卻讓自己也去,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咬牙切齒,字字泣血,“不可能!我不會去的!”
謝家主絲毫不為所動,“去與不去,你踏入了書房便由不得你了,下去準備。”
謝玉仁臉色一霎變得鐵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他不允許誰把他弄髒,絕不允許!
決然轉身,“兒子近日身子不爽利,恕難從命,父親還是另請高明的好。”
謝家主泰山崩於前也不變的臉色終於皸裂,一腳直直踹向謝玉仁的後心,氣急敗壞,“謝容,綁住二公子,常州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哪怕是一具屍體!”
謝容領命,上前捆住了已經暈過去的謝玉仁,神色有些悲憫,但也無可奈何,家主的決定沒有人可以置喙,哪怕是長老們上門也是無用。
黑暗,還是黑暗,謝玉仁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夜晚了,唇齒間的焦躁告訴他,這樣下去,恐怕真的成屍體了。
記憶侵襲著,腐蝕著。
闔上眼,為什麼會是小九,怎麼可以是小九?
他防範了所有人,想到了所有人,但這個所有人中,唯獨沒有那一個自己最疼愛的那個同胞妹妹。
小九居然會是送自己下地獄的那隻手,想想都覺可笑不已。
想到那些侮辱與鞭笞,身體一顫,西風徹半白染竹,總是昨夜星辰機樞變。
沉沉垂下眼瞼,他會活著,那些冠冕堂皇的人都沒有下地獄,他怎麼舍得死?
常州的血色有多深重,除了他無人知曉。
謝玉仁,顧亦全,徹底埋葬在那個午後。
謝九抱著他一直哭著說對不起,他卻隻覺得可笑,對不起也換不回那些曾經。
顧亦全,我終究失了言。
君蘭歌,背叛你,恨你,守護你,我早已癲狂。
可能誰都沒有想到,從他墮入黑暗是那一刻起,他就為自己準備好了死亡。
死在最愛的那個人手上,是他唯一可以把握住的幸福了。
還記得江南恨嗎?我的顧亦全,希望用我的血可以染回你眉心那抹朱砂。
(番外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