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這幾次傾訴下來,你感覺好點了嗎?”
“......”沉思了一下,葉楓抬起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心理醫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當然。感覺好多了。”
溫度適宜的房間、鬆軟舒適的沙發,午後的陽光透過薄薄的薄紗,灑在木質地板上,仿佛給它塗上了一層金黃的蜂蜜。
這是第幾次來這間辦公室了?5次?還是7次?葉楓想不起確切的數字,在那件事情發生後,他被強製進行心理治療。
從此,這間辦公室,麵前的這個人,成為了他新的夢魘。
“睡眠仍舊很困難嗎?”
睡不著,成宿成宿的睡不著...
也不敢睡。
葉楓微微一笑。“挺好的,已經不需要吃安眠藥了。”
“這是個進步。”徐醫生在手中的書寫板上記下幾筆,“還經常做噩夢?”
就是因為不想做噩夢,所以才不敢睡覺的啊...
葉楓搖了搖頭。“不了,已經好久沒有做噩夢了。”
“嗯...我知道了。”
徐醫生又記了幾筆。
噩夢...
噩夢?
不,那不是夢,是血淋淋的現實。
伴隨著徐醫生低沉的嗓音——他總是這幅樣子,目光盯在書寫板上,看也不看病人一眼——葉楓的思緒漸漸飄到了兩個月之前的那個晚上。
那個讓他的生活發生徹底顛覆的夜晚。
葉楓是京陽市SWAT特別行動隊(SpecialWeaponsAndTactics,簡稱S.W.A.T.,意為“特殊武器與戰術”)的一名成員。
三年前憑借優異的表現,他被從警隊調到了SWAT,並開始了驚險、榮耀的職業生涯。這三年時間中,葉楓經曆過數次解救人質、高危案件的磨礪,從一名懵懂的菜鳥,一步步成為了戰術專家。
他參與和經手過的任務,曾無一失敗。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這原本是一件沒什麼特別的案件。
通常而言,SWAT並不執行案件偵破和嫌疑犯調查等常規任務。隻有在麵對懷疑有重武裝的罪犯時,SWAT才會出動,並用他們的特種武器和戰術閃電出擊,迅速控製場麵、製止歹徒頑抗,以便警探和調查人員進行工作。
這次任務的目標是搗毀一個犯罪窩點。
葉楓帶領著他的戰術小組趕趕赴現場後,和窩點內的犯罪分子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敵人異常的凶悍,但是麵對裝備精良、素質超群的SWAT戰術小組,他們的抵抗毫無意義,很快,幾乎全員覆滅。
諾大的廢棄廠房中,就隻剩下一名犯罪分子仍在負隅頑抗。
勸降無果後,葉楓率領他的隊員,向著最後的這名犯罪分子發動了攻擊。這支七人小隊從掩體中走了出來,快步向那名中年男人逼近。
麵對七個直指自己的槍口,中年男人麵無表情。
他是嚇傻了嗎?一絲不詳的預感葉楓的襲上心頭,他打出了手勢,示意隊員保持警惕,隨時準備開槍。
‘蹲下,雙手抱頭,你被逮捕了。’葉楓厲聲喊到。
男人冷哼了一聲。‘不知死後的蟲子。’
葉楓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你說什麼?’
‘你們都是不知死活的蟲子。’
男人說完這句話後,異變發生。他的身上毫無征兆的爆發出炙熱的火焰,燒毀了他半邊身體的衣物,而另半邊身子,竟然被寒冷的冰凍住了,成了半尊冰雕!
火與冰這兩種自古以來互不相容的天敵,竟然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找到了完美的平衡!
‘隊長?!他——’
這名驚慌失措的隊員還沒有把話說完,他就在葉楓的眼前變成了一團火球。痛苦的尖叫聲和此起彼伏的槍械射擊的噠噠聲,充斥在空曠靜謐的破舊廠房中,仿佛是一曲死亡的交響曲。
火光,慘叫,鮮血,屠殺。
葉楓對那一晚的事情,留下的記憶並不清晰。他當時被不知道誰射出的流彈擊中,倒在了地上,幾乎立刻就陷入了昏迷。
掙紮、朦朧中,他看到了一切,又像是什麼都沒看到。
葉楓也唯一活下來的人。
行動中的其餘六名SWAT成員,無一幸免、全部遇難。
經過搶救和手術,葉楓憑借過硬的身體素質和頑強的求生意誌,奇跡般的幸存了下來。但是在恢複意識後,躺在ICU病床上的葉楓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患上了失語症,在經過了一個月的心理疏導後,他才恢複了正常說話的能力。
但是失眠和易怒卻始終如影隨形,折磨著他。
由於精神問題,他被迫無限期停職,被強製接受心理輔導。
葉楓的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