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丁駐馬在王座之前,胯下的白色坐騎早已被鮮血浸染成了赤紅,血液順著馬腿滴落在了地上,不一小會兒就彙成了一灘血泊。
翻身下馬,薩拉丁看著近在咫尺的王座,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坐了下來。
抬頭看向大廳外,那遍布視野的鮮紅,讓薩拉丁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他朝著身邊的近侍,揮了揮手。
很快,皇帝的近衛兵將一麵破損的旗幟,展開於王宮廣場之上,指著上麵的聖十字徽章對民眾們高聲喊道:“偉大的哈裏發,戰無不勝的薩拉丁大帝攻下了聖城!”
起初僅僅是小聲的質疑,接著是大聲的喧嘩,最後變為了齊聲的歡呼。
隨著帕耶齊國王的皇冠、至正聖教軍的神聖十字架等等戰利品被一一展示出來,民眾的歡呼聲越來越高,『真主至高』,『哈裏發萬歲』類似的話語,響徹在王宮的上空。
近衛團中的傳令官等待民眾逐漸冷靜下來,指著地上的那些屍體說道:“偉大的薩拉丁大帝,是真主遣派的代理人,是真正的救世之王!陷落於異教徒手中的聖城,重歸真主的懷抱,就是最好的證據!而這些趁著哈裏發外出聖戰,掀起叛亂的邪惡之人,他們已經失去了真主的庇佑,迎接他們的將是最殘酷的懲罰!”
聽著宮殿外鼎沸的人聲,坐在王座上的薩拉丁,一動不動看著台階上那具瘦小的屍體,整個人仿佛與門外分置於兩個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到薩拉丁的身邊,小聲說道:“哈裏發,您應該休息了。”
薩拉丁側頭看去,一名纏著白頭巾的***老毛拉,一臉關切的看向他。
“紮拉塔罕,我的軍師,城內的局勢怎麼樣了?”
老人點頭說道:“伊萊姆帶著近衛團,已經控製住所有的城牆。參加了剛才集會的民眾們,這個時候,想必已經將您奪回聖城的消息,帶到了城中,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個巴格達的人心,將會重歸您的控製。”
薩拉丁搖搖頭:“不,即便是我奪回了聖城,阿拔斯帝國的追隨者也不會消失。眼下,最讓我擔心的,並不是巴格達的民眾,而是……”
“而是您大軍中的那些阿拔斯舊部?”
紮拉塔罕的回答,讓薩拉丁輕輕點了點頭。
“當初在攻下巴格達之後,有差不多五萬人的阿拔斯軍隊,向我遞交了降書。這五萬人現在變成了一塊隱隱作痛的皮癬,你沒辦法動它,也沒辦法不理它。”
紮拉塔汗摸著花白的胡子,開口說道:“巴格達這次叛亂的背後,想必也有這些舊部的影子。我敢肯定,如果叛軍重新占領了巴格達,這些臨陣投降的軍隊,一定會選擇立即背叛您。”
薩拉丁沉吟片刻,接著說道:“關鍵在於,應當如何處理這些舊帝國的軍隊?全部遣散並不現實,打亂編製也不可能……”
紮拉塔罕無奈的說道:“哈裏發,這個問題可能暫時無法解決,或許可以先放一放,眼下有幾件事情,亟待您的決定。”
“什麼事?”
“您率軍攻下聖城,城內大量的財富,正在陸續運回南方。如何對將士們論功行賞,需要您拿一個方案。”
“按照以往的慣例吧,有功者得賞,犯錯者當罰。”薩拉丁看向紮拉塔罕:“關於我自己的那份,你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