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瑞狄斯離開了。
托德現在終於明白,當初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極力勸阻自己走上暴君之路。
現在想想,獲得力量之人,真的會猶如她所說的那樣,逐漸沉淪在力量的快感中,最終忘記初衷、無法自拔嗎?
托德無法給出自己的答案,但是在前世他聽過一句話。
人類和野獸之間,隻有一堵薄薄的牆壁,真正推倒這堵牆的,正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欲望。
甩開腦中這些紛繁的思緒,托德將注意力轉到眼前。
走到房間的盡頭,托德從牆上拿下死寂之槍,解開纏繞在上麵的麻布,看著槍體上流動的鮮紅,感受著手中蘊含的氣息。
托德在想,斯卡哈口中,萬千年前那些毀滅靈蘭帝國的生物,掌握了死寂之槍如此強大的力量,是否也是他們墮落、走向自我滅亡的原因?
將身體內的靈魂力量灌注到長槍之內,死寂在托德有意的牽引下,放出緩緩而又穩定的嗡嗡聲。
回想起這段時間對於長槍的使用,托德逐漸發現,隻要將死寂瞄準任何有生命的物體,這把長槍會自動鎖定對方的暗物質波段,並控製方向。
原理?
托德嚐試用暴君形態的透視和鷹眼去分析這把長槍,得到的結果隻有一堆不明意義的矽係分子結構。
要想真正弄懂這把長槍中蘊含的力量,可能需要尋找頂尖的物理學專家,僅僅依靠他的學術能力,恐怕難以破解其中的奧秘。
將死寂之槍重新掛好,托德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客廳之中。
迪爾德麗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看向他關心的說道:“你的臉色不太好。”
斜靠在牆上的伊薇冷冷說道:“是不是那個女人說了些什麼?”
托德輕輕搖了搖頭:“伊薇,你是否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
“問題?”
“你曾經問過我,暮西城和霜石城就像兩駕漸行漸遠的馬車,已經朝著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在行進。你問我,是否有想過將它們驅趕到一起?”
伊薇點點頭:“沒錯,我的確問過。身為國王的你,在暮西城中做的一切,和霜石城的一切,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做派。我不明白,這樣有什麼必要?”
托德摩挲著臉頰,苦笑著說道:“我這樣做,是出於我的恐懼。”
“恐懼?!”
“我花費了極大的心血,才將暮西城和霜石城經營到如今的模樣。我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再親手毀掉它們。”
伊薇看上去不理解托德的想法:“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擔憂從何而來,難道你是在擔心你的子民和信徒會不再忠誠嗎?”
托德仰著脖子看向天花板,長長籲了一口氣:“我並不是擔心我的人民,我是在擔心我自己……擔心我自己今後會變……”
托德繼續說道:“梅瑞狄斯有一些話,的確被曆史所證實過……那些在年輕時期勇於進取、睿智多謀的君主們,到了塵埃落定的後期,卻大多變得殘暴自私、麻木不仁。”
“所以,關於暮西城和霜石城,我實際上是在試驗著兩條不同的道路。暮西城是讓絕大多數人民,以理性和啟蒙為基礎,嚐試著自我管理;而至於霜石城的信徒們,我向他們隱瞞部分的真相,通過神祇信仰的集權和約束,來運營這個國家。”
托德向著伊薇攤開雙手:“哪一種道路更加有利於種族的延續和國家的發展,我現在沒辦法給出定論,隻能繼續觀察和分析……”
相比迪爾德麗的發愣,伊薇煩躁的搖晃著腦袋。
她走到窗前,猛地一把推開窗戶,用手指向神殿,開口說道:“你來聽一聽!”
托德側耳傾聽,空中傳來一陣響徹天際的讚美聲和祈禱聲。
“諸神之子庇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