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丁看向托德笑著搖頭說道:“所以,在我看來,這位暮西城國王讓渡權力的決定,簡直就是走上一條注定會回到起點的老路。”
托德搖搖頭,表達了不同意見:“現在的暮西城雖然和兩千年前很像,但並不會走上過去的老路,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政府和法律。兩千年前的民主共和帝國,政府決策和法律約束都相對薄弱,國家很容易就被貴族階級所控製。但如果政府議員是專職政客,完全依靠選舉產生;而法律的立法、司法和執法機關各自獨立,就能避免民權旁落。”
薩拉丁沉默了片刻,在仔細咀嚼了托德的發言之後,慢慢說道:“你說的這些很有意思,有些東西給了我新的思路和視野。但你還是沒有辦法解決一個最基本的問題——貧富分化。”
“窮人越窮,富人越富,這是所有民主國家的通病。當公民的財富被一點點剝奪,他們將不得不依附於新貴族而苟活。隨著可供使用的物資越來越少,他們為了繼續生活下去,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反抗,另一個是服從。如果反抗失敗,這些公民就連自由都終將失去;而如果選擇服從,雖然保留了自由,但也徹底淪為了類似於奴隸的存在。”
托德再次提出異議:“相比過去,政府應擁有一個重要的公共職能,就是調整社會的財富,減少社會的矛盾,具體手段可以使用稅收、財政優惠、國家福利等工具;而另一方麵,法律製定中的民主因素,則可以盡最大可能的消除不平等。”
薩拉丁擺手說道:“你說的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罷了。政府調整財富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趕上貴族斂財的速度,如果操之過急,甚至會引發王國暴動;法律的製定權本身就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又何談公平可言?”
托德看著薩拉丁,突然沉聲問道:“如果在您看來,民主共和的道路是一條死路,那麼君主專製呢?難道這就是一條完美的道路嗎?”
聽見此言,邁裏斯一臉著急的拉著托德的衣袖,示意他注意發言。
薩拉丁聽見托德的質問,心口一陣發悶,整個人頓時萎靡了下來,休息了好一會兒,他才朝邁裏斯平靜的說道:“不要緊,學術之間的探討,不應被繁文縟節所束縛。”
“我必須承認,一個偌大的帝國,凡事如果都隻聽一個人的話,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薩拉丁用胳膊支撐著身體:“如果帝王賢明,那對國家來說,或許還行;但如果帝王昏庸,帝國就宛如扁舟逐海,轉眼即逝。”
“就拿現在的阿尤布帝國來說吧,我在的時候,或許還能勉強支撐,但我的子嗣……”
“皇帝陛下!”
邁裏斯的一聲大喊讓薩拉丁苦笑起來。
“邁裏斯,這並不是什麼忌諱的事情,人終究會有死去的一天,我們一生都在為了這一天做著準備。畏懼它,逃避它,就是試圖遠離真主的懷抱。”
薩拉丁看向窗外的藍天和青山,輕聲說道:“但讓我放心不下的,是真主賜予我的任務,是預言中的偉大願景……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我也絕對不會去染指阿拔斯帝國的一草一木,背上一世罵名……”
薩拉丁右手緊緊捂住胸口,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身體慢慢傾斜倒向地麵。
邁裏斯大驚失色,連忙站起來大喊道:“衛兵!衛兵!”
侍衛們很快衝了進來,看著皇帝倒在地上,心急如焚的侍衛長抽出武器,指著邁裏斯和托德大聲吼道:“你們做了什麼?!”
滿頭大汗的薩拉丁擺擺手,用極其虛弱的聲音說道:“不關他們的事,放他們離開。”
托德走到房間的門口,回頭看向那位帝國的哈裏發;恰巧薩拉丁在醫師和近衛的包圍下,也正看向他。
後者微微顫動嘴唇,說了一句話。
托德分辨出前半句是『真主給了你我同樣的命運,但……』,然而後半句他卻怎麼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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