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道:“穆姑娘有何話但說無妨,老師住在新鄉,我這當學生的也沒怎麼照拂,如今你們要走了,如果有沈某能幫上忙的,沈某定當全力以赴。”
穆瑾歡這才開口。
“沈大人,今日我來,乃是有一樁冤案,希望大人能為我穆家做主。”
沈之的眉毛皺了起來。
沈之作為一方父母官,要查一個人的住處還是輕而易舉的。
那車夫名喚朱來福,早前在穆家做車夫,而出了事情之後,再沒人肯雇他,他便就此閑了下來,整日流連賭場酒肆,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應穆瑾歡的要求,沈之隻帶三個隨從。一行人走到朱來福所居的院落之外,院子隻圍了一圈籬笆,籬笆門開著,裏麵顯然是有人的。
穆瑾歡對沈之使了個眼色,沈之與隨從繞到了一旁的牆根處,那隨從隨身佩著刀,以便應對不測。待兩人藏好了,穆瑾歡徑直進了院子,門半掩著,她抬手叩了三下,裏麵沒什麼動靜,再叩三下,裏麵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老子沒錢!”
敢情是被人要債要習慣了。
穆瑾歡沉聲道:“朱來福,我是穆家的人。”
裏麵砰的一聲,像是有東西掉落在地。
片刻之後,朱來福從裏麵走出來,臉上的慌張之色在看清門外隻有穆瑾歡一人時冷靜下來。
“穆家的人?有什麼事?”
迎麵而來一陣衝天酒味,穆瑾歡恨聲道:“你可還記得,被你害死的穆家少東家!”
朱來福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但仍強硬道:“你這小丫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走走走,我沒空聽你說有的沒的。”
“你不用否認,李嬤嬤已經同我說了,當年我爹娘的馬車,是被你動了手腳,若不是你,我爹娘也不會車毀人亡!什麼都別說了,你跟我去官府吧。”
朱來福吃驚地瞪大了眼。
“你說,是李香蓮同你說的這話?”
穆瑾歡冷笑一聲,道:“自然,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的住處。”
朱來福立刻狂躁起來,怒道:“好你個李香蓮,如今是想將罪全推到我一人身上麼?好,好,你不讓我好過,我也絕不放過你!”
他顧不上穆瑾歡,直直衝了出去。
藏在一旁的沈之立刻走了出來。
穆瑾歡道:“李嬤嬤現在在家,他必然是去找她算賬了,大人,我們快跟上。”
沈之點點頭,一行人跟在朱來福身後,迅速往穆家趕。
朱來福顯見得是剛喝過酒,又被穆瑾歡一激,情緒激動,走得飛快。
穆瑾歡提著裙角快步跟著,好歹在朱來福走到穆家院牆外時趕到了。見朱來福停在了院門口,他們頓了一頓,等朱來福推門而入,這才走上前,停在了門外。
穆家的院落不大,站在門口,能清晰聽到裏麵的動靜。
朱來福一邊走一邊叫道:“李香蓮!你這個臭女人,給老子出來!”
李嬤嬤正在廚房忙活,聽到動靜走出來,驚得手裏的菜都掉在了地上,驚慌道:“你、你怎麼來了!”
她這般慌張情態在朱來福眼裏成了心虛的表現,他赤紅著眼,上前一步抓住了李嬤嬤的頭發,恨道:“想把當年的事推到我一個人身上,想擺脫我是麼?老子告訴你,沒門!”
李嬤嬤被他拽得跌倒在地上,一邊護著頭發一邊叫道:“你發什麼瘋!放開我!”
“當年明明是你看上了少東家拿去進貨的錢,說什麼一不做二不休,在他們的飯菜裏下了藥,還讓我提前割斷韁繩,你以為在他們家做奴仆這麼多年就能擺脫這個事實了麼?哼,聽說你們要去上京了,想擺脫我這個累贅是吧,老子告訴你,要死一起死,你就是死,也擺脫不了我!”
他說著,揚手啪啪兩耳光扇了上去,李香蓮被他扇得麵頰通紅,但也聽出了他話裏的不對勁,叫道:“你究竟在說什麼,哎喲!”
她一聲慘叫,正是朱來福往她眼睛上揍了一拳。
正在此時,穆瑾歡與沈之從門外走進來,李嬤嬤眼尖,慌張道:“小姐,救我,這個人瘋了!”
“還在裝!”朱來福恨極,又在她身上打了幾拳,被隨後趕上來的幾個衙役迅速擒住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李嬤嬤的手也被扭到了身後。
穆瑾歡眼中清冷一片,她定定看了李嬤嬤半晌,道:“我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