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她聽到這樣的誇獎,興許還會客套的謙虛一番。然而今日,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情回應他。
正想問他有沒有什麼完整的計劃,卻看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靠在鋪著柔軟毛皮的榻上。
眼皮下有一道深深的黑影,想起他昨晚一夜未眠,她便抿了抿唇,將口中的話吞下,不再多說。
學著他的樣子,她也慢慢閉上眼眸,陷入沉思之中,在心裏將一樁樁撲朔迷離的輕輕梳理著。
馬車一路搖晃,卻不顛簸,不知不覺,她隻覺得意識愈來愈渙散。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馬車裏不知何時點上了一盞燈。在看去,玄瀧正一臉笑容看著她,眉眼彎彎,俊秀儒雅的麵龐,看的她心跳似乎慢了一拍。
她不習慣的撇開了目光,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睡了一覺。
自重生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睡的如此沉。長久以來,因為受前世記憶的影響,她一直都是淺睡且做噩夢。
“咳!大皇子你為何這麼看我?”她一邊問著,一邊坐直身子。然而,隻是輕輕做了一個動作,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一件衣裳忽然間掉了下來。
她連忙彎腰將衣裳撿起,才發現並不是自己的衣服。微微一怔,轉頭看了看沒了外袍的玄瀧。
當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手中的衣裳遞給他,“多謝大皇子。”
玄瀧接過,淡然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車內氣氛頓時如死一般的沉寂,異樣的尷尬。穆瑾歡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扭頭,伸手將窗簾輕撩起一角。
外麵,深夜一片漆黑,沿途的夜景隨馬車一閃而過,快的捕捉不到。
有冷風從吹進來,她隨即將窗簾放下,想起什麼便問道,“二皇子呢?怎的沒有一同前來?”
玄瀧輕描淡寫道,“葉姑娘身子不適,央了二弟送她回了客棧。我離前,已經托人稍了封信給他,將我們前往宿安縣一事,如實相告了。”
不得不說,他這時間點選的當真恰到好處。這一路少了那對奸夫淫,婦,她倒樂的悠閑。這般想著,她的心情微微好過一些。隨即,又輕輕眯起眼睛,閉目養神。
與此同時,遠在平安客棧的玄洺,在打開小兒送過來的信封時,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玄瀧!”他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量這兩個字說出來,手中的信紙被他十分用力的揉捏成一團。
見他情緒有些失控,葉蓉捂著胸口,輕輕咳了兩聲,疑惑不解的看著他,好奇的問道,“二皇子,發生了什麼事嗎?”
“哼!你自己看看吧,我的好皇兄,該有你的好堂姐,瞞著我們,孤男寡女,私自去了宿安縣,說是去查案了。”
玄洺冷哼一聲,旋即將手中的紙團隨意的丟在葉蓉的腳下,神情不滿。
葉蓉撿起腳邊的紙團,也不急著打開,反倒是直直的盯著他的臉龐,輕輕地質問道,二皇子,蓉兒不明白,你嘴上說著對我堂姐沒有任何感情了,又何必為她生氣?”
對於她的問話,玄洺並沒有回答,隻是背對著她,看不出情緒。
咬了咬嘴唇,她決定繼續逼問下去,“二皇子,蓉兒已經聽從皇後娘娘的吩咐,與你假意分離。既是如此,眼下沒人。二皇子你卻為何還依舊不願好好的看一看蓉兒?或許是蓉兒這副病殃殃的樣子遭你厭了?”
她說著,梨花帶雨般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卷,混著她楚楚可憐的表情,讓人見了難免都會動側影之心。
果真,就見玄洺轉身,換上一副溫柔的麵容,輕輕將她摟在懷裏,寵溺似的笑笑,“怎麼會呢?蓉兒你這小腦袋瓜又在胡思亂想了…”
心滿意足的葉蓉,一邊在他懷裏輕輕靠著,一邊卻在心裏將穆瑾歡罵的裏外不是人。
然而,她卻沒有看到玄洺臉上一閃而過的的深沉,以及那一抹真真切切的厭惡。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難不成還要去宿安找他們?”葉蓉疑惑不解的詢問道。
玄洺眯了眯眼眸,“還能怎麼辦?不用去宿安縣,我們在這裏等他們回來便可。正好,順帶查一查,昨夜刺客的來曆。”
聽罷,葉蓉溫順的點了點頭,遂陷入他的溫柔鄉裏。然而,玄洺的腦海裏,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穆瑾歡的一顰一笑,久久的縈繞在他的心頭,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