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終於,穆瑾歡還是伸手推開了玄瀧。
她不能要他等她,更是不願意他這樣等她。
她情願,玄瀧能把自己心裏的所受的委屈朝著她發泄出來,而不是這樣一直卑微而柔情的等待著她。
抬手抹了一把那已然冰涼的淚水,腳下的步伐變得堅定了起來。
穆瑾歡很快就是消失在了街頭。
夜深人靜,萬家燈火滅,獨留他一人靜站在街頭,眼神定定地看著穆瑾歡離開的方向,麵上的神色不明。
樹葉上漸漸出現了些許露水,沿著那狹窄而碧綠的樹葉,徑直滑落在藏身於樹梢處的影衛身上。
隻見,突然人影一閃。
再看時,玄瀧的身後就是站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隻是隱約可以看得出大致輪廓,卻是絲毫看不清他的長相以及具體的特征。
“陛下,該回宮了。”
玄瀧沒有回頭,更是沒有開口說話,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穆瑾歡離開的方向。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臉上掛著一抹悵然所失的笑。
是啊,該回宮了。
是該回到那個沉悶而可怕的皇宮裏了,那才是他應該呆著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玄瀧卻是感覺自己的腳步好像是被什麼給定住了一般,根本就不能移動分毫,心裏更是急切地渴望著,跟隨著穆瑾歡的腳步,隨著她而去。
他搖頭。
不行,他還是這黎國的一國之君,他還是要為這黎國的百姓而奮做。
想到這裏,玄瀧又是歎息一聲。
“走吧。”
說完後,便朝著一邊的馬車走去。
之後,玄瀧和穆瑾歡之間,仿佛又是進入了一個奇特的圈子裏一般。
他們二人,看似一切都是正常,隻是,明眼人又是可以看得出,他們之間,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著對方,卻又是無時不刻地關心著對方。
對此,那些暗中觀察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就是到了小皇子三歲的時候。
“太子殿下,今日你便是先了解一下國策吧,若是有什麼疑問,大可前來詢問微臣。”
器宇軒昂的庭院,到處都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梅花冷香。
二人合抱才能圈起的紅色圓柱,撐起了一座飛簷長廊。
此時,廊下正坐著一個身穿明黃色的孩童,看著很是精致可愛。
隻是他那時刻都是板著的麵容,以及黑色眼眸中的凝重與認真,卻是和他的身形與年齡極其不符。
他就是玄瀧和淩無霜的兒子,玄業。
業,大業,社稷也。
其中可謂是包含了玄瀧對於玄業的無盡期許,他更是在玄業滿了一周歲的時候,便是冊封為了太子。
這一下,又是使得不少人在心裏暗自揣測。
等到玄業把手裏的書閱覽的差不離的時候,也是到了他學武的時間。
緩緩放下手中厚重的書,稚嫩的麵容上有著濃濃的疑惑。
顯然玄業是不明白,他的太傅為什麼會給他看這樣複雜的書。
就在昨天的時候,他還是讀著三字經之類的啟蒙書。
卻是不想,現在就是拿著國策這樣深奧的書。
這樣想著,玄業便抬頭看向了穆瑾歡。
他的太傅是一個很好很溫和的人,對他更是如同自己的孩兒一般。
玄業沒有見過自己的母後,這皇宮中更是沒有一個妃子。
所以,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母親的愛。
但是玄業知道,大概就是和太傅對他的感情差不多。
在心裏,他已然是隱隱把穆瑾歡當做了自己的母親。
“太傅,為什麼孤今日要看國策這般晦暗難懂的書?”
依著他的年齡,根本就不是看國策的時候。
雖然玄業總是聽到有關自己很是聰慧,天資過人之類的話,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或許他比起其他人,在讀書練武等事情方麵,是要感覺能相對簡單一點,也用時更少一點,但是,他並不認為,自己就是那所謂的神童。
他也不想要成為神童。
書中不是有言,‘慧極必傷’嗎,他不想早傷。
這樣想著,玄業那精致的眉頭便是緊緊蹙起。
看著眼前這張頗似玄瀧的麵容,穆瑾歡的心裏就是窒了窒。
她要如何才能告訴他,這個皇宮並不是他所看到的這樣和祥,裏麵處處都是充滿了陰謀詭計。
可是,每每她看著玄業懵懂而清澈的眼睛,那想要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