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原本是未打算去集賢殿借書的,但與李雪顏這麼一鬧,還真起了意,翌日早課完便去前山盧峰了,他忖度著道書必是不得外帶出山門的,這一路又是向西而行,於是就選了一本遊記,一本江南道地誌錄,一本門派秘錄考,前院掌殿陸乾見了,不但準了他所求,又從身旁的架子上又抽出一本《覽諸閣異聞錄》扔給他,道:
“這本也不錯,路上看著解悶吧。”
然後又淡淡道:
“問問你師傅還缺何道書,你不能借,他難道也不行麼?”
方銘聞言便喜滋滋地捧了一摞書又去尋林正清,雖覺著這話的時候陸乾神情有些不清道不明的,但依舊轉述了,林正清聞言,卻一副自得樣地笑開了懷,搖頭晃腦著道:
“他還記著呢?”
方銘疑惑地看著自個兒師傅,但卻不搭腔,林正清等了半晌,略帶鬱悶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氣道:
“有時候,真恨不得索性讓你去做陸乾那老書蟲的徒弟。”
方銘恍然,原來如此,笑道:
“您不舍得的。”
林正清聽了不由雙指點著他,大笑起來。
這一晚,學童們便聚在飯舍為李雪顏和方銘踐行。
因著上回的教訓,且還須晚課,這一次眾人也就都不敢鬧得太過分,隻那周肆王石深兩人預先不知從哪裏偷偷獵了隻山雞來加餐,眾人皆道還是他倆會作怪,會享受,再一起玩笑了會兒也便散了。
風眠亭內。
晚課梆子聲起時,卻依舊不見林正清,方銘與李雪顏麵麵相覷著,師傅素來灑脫不羈,但卻最是守時,這種狀況還是頭次出現。
又等了一刻,林正清才從山道那頭快步走來,方銘看著那方向並不是師傅的院子,又見他麵上氣色似乎不佳,心下便有些嘀咕。
進了亭,林正清擺了擺手,免了徒兒們的禮,坐下後,開口淡淡道:
“有些事情耽擱了。”
李雪顏在旁也瞧出今日師傅的神情不太好,便乖巧地斟了盞茶奉上,輕聲問:
“師傅,可是出了什麼事?”
林正清接過茶盞,一指揉了揉眉心,道:
“無妨,例行一吵。”
方銘與李雪顏對視一眼,正待再,卻聽林正清道:
“先做功課吧。”
二人隻能按下疑問,盤膝端坐,行起功來。
這一夜便是無話。
翌日,清晨。
方銘掐著時辰起來,洗漱完,又將房舍整理了一遍,拎起一個包袱後鎖了門,出了舍房院。
院外,李雪顏破荒的一副早早就候著了的模樣,方銘見到她還未來得及驚詫,目光便又被她腳邊的三個鼓鼓囊囊的包袱所吸引,立刻深深懊悔起來。
李雪顏見了方銘,忙揮手興奮著招呼他上前,待方銘走近,立刻抱起一個包袱與他,道:
“師弟,這個你幫我拿,都是些冬衣和其他玩意兒,裏邊我還幫你帶了件野狐皮子的大氅,對你夠好了吧。”
方銘扯了扯嘴角,勉強道:
“好……”
那厚實的彩雲紋織錦緞的包袱在方銘的背上一壓,立時吞沒了他原本的包裹,從背後看去整個人都快不見了,李雪顏正幫著手為他理著包袱,見了這副情狀,才覺著有些心虛。
包袱雖大,但除了攜著實在有些不便外,其他的對修道之人來自也算不得什麼了。
方銘走在前,突想起什麼,道:
“對了,師姐,怎麼也不見顧哥哥送送我們。”
“他早……去去去,你同他門挨門的住著你問我,管那個懶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