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沒見過麵的堂嫂吧?”之前幾人就猜測糖糖包被裏的銀子是堂嫂把家裏地賣撩來的,今日蘊老九鬧這一出更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是個不幸的女子!”秋寒嶼一句話做了總結。
“嗯,不過如果她能豁的出去,和離了也不至於送命。”蘊尉還是對堂嫂了解自己的性命這事兒有點接受不能。
“糖糖必不能活!”秋寒嶼的意思是,如果蘭花與蘊榮和離,她隻能自己離開蘊家,那麼被留在蘊家的糖糖必不會被善待,又沒有娘親回護,夭折是遲早的。
“你大伯家的人怎麼能這麼心狠呢?好歹是骨肉血親啊!”蘊尉感歎。這幾日他跟糖糖越相處越喜歡,又乖又好玩,他的親爹親爺奶怎麼就不稀罕呢?
“蘊榮未鄭”秋寒嶼突然換了話題。蘊尉一時沒反應過來。蘊榮未中什麼?對了,他去考秀才了。他沒考中?可是這跟他不喜歡糖糖有什麼關係?
蘊尉想不明白,但是這不妨礙他順著秋寒嶼的話題往下聊,“早猜到了,整日裏不是踏青就是詩社聚會,滿腦子都是風花雪月、傷春悲秋,能考上才怪了。”
“肯定還要鬧!”蘊大柱家的地已經被賣了,值錢的東西也沒了,隻有一處房子讓他們一家三口安身。蘊榮如果還想讀書,鬧是必然的!
“鬧吧,反正已經撕破臉了,他們家要是再敢來招惹我,我就拿著借條去衙門告他們。”蘊尉對於現在這一族姓蘊的親戚沒有一絲絲的好感,撕破臉啥的完全沒壓力。
肩並肩躺著聊的倆人並沒有想到。蘊大柱家已經開始雞飛狗跳。不過不是他們去鬧人家,而是自家人鬧了起來。
原來,今年服徭役的丁夫已經開始集合出發了。蘊大柱家的稅錢是衙役們從追回的蘊尉的錢裏麵出的,這種可交可不交的免役錢自然不會給他交。蘊大柱家本來是不在乎的,家裏有錢,找個人替代就好了。
可是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然後家裏藏的錢和地都不翼而飛。原本指望著兒子考中秀才能讓家裏翻身,可惜蘊榮卻沒考鄭一家人忙著從其他地方弄錢來生活,把徭役的事情完全忘在了腦後,等衙役們上門拉丁已經晚了。
蘊榮滿了十八,蘊大柱不夠四十五,都在丁員的範圍內,二選一去服徭役。然而父子倆都不想去,當爹的,“爹年紀大了,受不得寒,那水冰涼冰涼的,爹去了就回不來了!”
當兒子的也:“兒子自幼身子骨弱,若是再浸在那冷水裏,必定要傷及根本,以後就再也沒法科考了!”
爺倆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去,最終想起當娘的身上還藏著兩百多文錢,是仗著衙役不能搜女子的身才藏下來的,如今可就成了救命錢。爺倆一致同意用這錢去找人代服徭役。
蘊秦槐花起先不肯,這錢花了家裏可就真的一個銅錢都沒有了,一家三口遲早餓死。後來經不起丈夫、兒子的輪番勸,終於同意拿錢出來。可是村裏人都記恨蘊大柱家不養孩子,白白讓自家捐出幾斤糧食,加上村長媳婦也遞了話不許有人替蘊榮家服徭役,於是蘊榮家的錢沒花出去,蘊大柱被拖走了。
丈夫被拖走,秦槐花心有不甘,埋怨兒子沒考中秀才,這一下卻是點了炮仗,蘊榮跳了起來罵道:“還不是你們兩個老東西沒用,弄點錢都能驚動差役,如果不是沒錢打點,憑我的文采區區秀才怎會不中!都怪你,當時把那個掃把星藥死不就完了麼,誰知道你們連這麼點事兒都辦不好,都下了砒!霜!了還讓人活過來!”
秦槐花有心要辯駁幾句卻又被兒子一通數落。數落完了,蘊榮摔門而去,這個家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好在在縣城裏他還有許多交好的同窗、好友,想來收留他幾日絕對不成問題。
相公被拖走,兒子離家出走,秦槐花坐在兒媳婦吊死的堂屋裏隻覺得陰風陣陣隻往骨頭縫裏鑽。她想到老人人善鬼也欺,所以凶悍地拿出罵街的架勢將兒媳婦一通“掃把星、喪門星”的混罵。罵完了想起了另一個被她罵做“喪門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