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掌櫃的所說,在沈在淵前往鄴水城之前,朔北駐軍中發生了一場內亂。
起因於一個自青翰國逃到朔北大營的女子,以葉遠為首的自帝都調派的朔北的將領們要庇護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子,營中其他人自是不同意。
畢竟這女子不僅並非晉武國人,還身份不明。
當時鎮北王沈在淵人在陰山不在營中,越行川大將軍代為處理此事,楚越是遠調朔北的將帥之中,唯一支持越行川他們的人。
兩個陣營的人本就多有不和,這女人的出現,就是一根導火索,偏偏這個時候正好有沒有沈在淵在軍中管束,一場爭論演變成了內鬥。
不過兩天,變成了兩軍對陣的局勢。
越行川急行去陰山通知沈在淵,留了楚越在軍中控製局麵。
便是越行川臨走時的這個囑托,徹底激怒了帝都派遣來的那些將帥們。
這一次,他們的怒意不是針對朔北駐軍,而是針對楚越。
他是軍中唯一一個深受鎮北王重用的遣將,而且,他還貴為晉武國丞相之子。
派遣的駐軍們對於這個親近朔北軍的丞相公子早有不滿,今次他還幫著這些駐北軍跟他們對峙,幾個性急的遣將當即連和談協商都不願意,非要真刀真槍上手打了一場。
遣將畢竟人數不占優勢,在沈在淵從陰山趕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鎮壓,幾個主帥都被楚越收監。
“楚將軍本隻是奉命行事,可沈在淵回營之後,以擾亂軍紀之罪,將他和其他參與此事的將士們全數收押。”張岩說道此處,忍不住一拳重重砸在了身旁的紅木桌上。
桌子應聲坍塌,桌上的一套嶄新的瓷器也跟著遭了殃。
“張岩!”徐淮皺眉,卻見楚瑤臉上連神情都沒動一下,隻是輕抿著唇,等著他們繼續說下去。
“三軍堂審,遣軍將領們顛倒黑白,說是楚將軍率先挑事。越行川對此居然不置一詞,連審三日後,沈在淵接到了帝都急報。”徐淮頓了頓,聲音低沉,“我們猜,上麵寫的,大概是楚丞相出事的消息。”
“為什麼這麼確定?”楚瑤看他說得那般毋庸置疑,低聲問了一句。
“因為那急報是二月初九清晨送到的,帝都傳信的戰梟,飛到朔北隻需半日。”徐淮的話,沒有在說下去。
他這般說,楚瑤便也確定了,那份急報上,必然是說的丞相府的事情。
二月初八,是楚瑤十五歲的生辰。
就在那一天,蕭明月提著她姑姑的人頭來給她道賀,而慕容軒也送了她一份大禮。
將丞相府上下百餘口人,全都送進了刑部大牢。
“沈在淵接到急報之後,當日就下令定罪。那些起事的遣將們隻是罰俸兩月,可楚將軍……”徐淮餘下的話,字字都是咬牙切齒,“可是,楚將軍卻以煽動內亂,違抗軍紀之罪,被判以軍法處置,射殺於朔方原。”
“……”楚瑤緊抿著唇,雖然沒有說話,一雙手卻在袖中緩緩收緊,努力壓下心中驟然而起的恨意。
當初她在雲彤石裏看到的情形,應該就是他們行刑時候的景象。
“初九定罪,初十行刑,即便是在軍中,這樣急切地想要處死一個犯將,還是第一次。”徐淮沉歎了一口氣,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我們追隨楚將軍多年,自是不甘看他蒙冤而死,當晚所有的弟兄在營中起事,製造混亂。我們本想趁亂救走楚將軍,卻被人出賣,最後不得不狼狽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