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信你一次。”餘七放下手中短刀,一步,兩步……邁近。黑劍的劍頭就在眼前,低頭可見。卻又再下一秒擔憂,徐離依嘯反悔。“你可當真?”餘七再次問道。徐離依嘯未語,隻是手中的黑劍未動,不見搖頭,不見應允。閉了閉眼,餘七加大了步子。噗的一聲。衣衫撕裂,餘七運足內力,再一步,黑劍穿透皮肉,抵在肩胛骨。徐離依嘯大驚,手裏的黑劍握的更緊。為什麼?你這麼做是為什麼?卻絲毫不敢動,生怕這削鐵如泥的黑劍在一秒切碎了眼前的她。餘七臉色瞬間雪白,欲要再一次上前。或許,向左邁一步,黑劍便會割裂身體,隻是那樣她就看不到南絡衛他們安全離開。確保萬無一失,確保給足他們逃走的時間,她頓了頓,緩了緩痛楚,再次問道,“可當真?”徐離依嘯直直的望著,餘七盡在咫尺,就在黑劍的另一頭。久久的凝視,久到餘七以為他已經開始反悔。卻見徐離依嘯身子一動,黑劍抽出,“放他們走!”一字一頓。不敢去看,不敢去想,隻知道,心底某處在滴血,如同此刻餘七身上流血的傷。眾人曆時收手。南絡衛驚訝的看著餘七,小跑而來,攬過餘七,“餘七!”“咳咳……我沒事。”餘七慘白著一張臉,牽強的笑著。徐離依嘯掩蓋著顫抖的雙手,側身而立,熟不知,黑夜下的他,正紅著一雙眼,鼻頭酸澀,嘴唇微顫,卻還是冷冷的說道,“我隨時會後悔我的決定。”其實,已經後悔。“我們快走!”拉著南絡衛的手臂,餘七道。眾人先是一愣,半晌才緩過神來。延法拉著一臉神傷的南紫蘇,和身後已經傻眼的秋水,跟著南絡衛的腳步小跑著跟了過去,不敢回首,不敢停留,生怕下一秒便會身首異處。徐離依嘯咬著嘴唇,雙目緊閉。快走,不想看到你此刻的樣子,哪怕是多上一分也不想。遠去了,腳步聲越來越遠,徐離依嘯心底一直在咆哮,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一麵是恨,恨餘七為何如此。一麵是痛,痛餘七寧可自行了斷也不想留在他身邊。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接二連三的逃走,更沒有誰能這樣如此左右他的想法,沒有!餘七!徐離依嘯扭頭,“給我追。”暗影收到命令先是身子一怔,下一秒這才飛身紛紛而去。一旁的暗息卻未動身,立在徐離依嘯身旁,欲言又止。沒有眼,卻比你們任何人都看的清這渾濁的世。徐離依嘯立在黑暗的林內,舉頭望著四周,黑漆漆的天,烏雲遮頂,一望無際的夜,如此冷,如此涼。卻不如他此刻心底的一絲一毫。許久,沉默了許久,徐離依嘯抬首,擦了擦黑劍,對身邊的暗息道,“就是到了天邊,也要把她抓來。”你永遠不會逃出我的手掌心,永遠不會。望著暗息遠去的背影,徐離依嘯提起一口氣,也跟了去。一路拚了命的奔跑,餘七眼前一陣眩暈。望著前方漆黑的路,跛著腳的南絡衛索性回首背起餘七,“這樣我們能走的快些。”餘七欲要阻攔,卻眼前畫麵一轉,已經在南絡衛的背上。南紫蘇上前,“三皇子,還是我來背餘七,您的腿……”南絡衛搖頭,繼續走去。延法慌慌張張,踉蹌著幾次險些栽倒。徐離依嘯如惡魔般存在,是延法這輩子最害怕的人,每每見到都會一陣冷汗,那些慘痛的記憶便會躍然紙上,令他渾身打顫。轟隆隆,一陣轟雷,炸響在頭頂上翻滾,頓時天空大亮,一道閃電劈開了半邊天,風止了,不多久雨便會來。偌大的林內,除卻這黑漆漆的天不說,就是下起雨後泥濘的山路也會令他們頭痛,更何況身後還有一隊黑衣人窮追不舍。幾人瘋也似的奔逃,餘七趴在南絡衛的背上左右顛簸,昏昏欲睡,而胸口處卻絲毫沒有寒冷的氣息傳來,餘七想,就這樣死掉嗎?還不可以,還有許多事要她做,還有許多人要她救,不可以死。然!眼皮沉重,哪怕是想要說出一句話,卻隻能動幾下嘴唇便大口的喘息。搖搖晃晃,昏昏沉沉,不知何時,身子被人托起,感覺周圍舒適至極,眨了幾下眼,眼前卻已經模糊不清,看不真切……驟然而下,雨水如注,傾囊而出,幾人眨眼間便淋了個透,一路踩在鬆軟的泥土上,左右搖晃,南紫蘇前行而去,望著崖邊。突然腳下一滑想著山崖之下栽倒,回首間抓撓著山崖邊的植被攀爬,卻見腳旁一隻橫過來生長的樹枝絆住了雙腳。他扭身向下壓去,想要借助樹枝的彈性向上攀爬,卻見山崖陡峭崎嶇間一個深凹的洞穴,他喜出望外。攀爬出去後,原路返回,領著幾人來此避雨。一入洞穴延法便循著角落處躲了起來,雙眼無神的望著黑暗的洞穴一角,全身瑟瑟發抖。秋水拍了拍他的肩,卻見延法猛然一個顫抖,嘴唇發白的看著秋水,眼神渙散,“大師,你怎麼了?是不是淋了雨有些身體不適?”秋水有些擔憂的問道。“……”延法仍舊迷茫的望著,忽地轉首,搖了搖頭,“無事,無事。”一旁采來樹葉的南紫蘇,低頭細致的擺放,不想餘七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忙乎完畢,摸索著架起潮濕的木柴,幾次燃著又因為潮濕而熄滅,索性,他拆開木柴,一根一根在地上摩擦,半晌才燃起一小堆火。“餘七?”南絡衛焦急的搖晃一直昏睡的餘七,“不能睡,此刻不能睡。”下巴處低落著雨滴,低濺在餘七一張蒼白的臉。餘七感覺疲憊不堪,勉強睜開雙眼,卻見眼前火光搖曳,時而人影攢動,又有兵器相接,敵對聲音充斥著大腦,幻覺再次襲來,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時而一個美豔的女子緩緩走來,向她伸手。時而換成一個滿是鮮血的老者向她討饒,時而是一個持劍男子舉劍刺來……餘七驚吼,卻在喉頭處變成一絲沙啞,轉瞬雙臂向上抓取,四肢掙紮。南絡衛驚嚇不小,一把抱起胡亂蹬踏的餘七,拍著餘七的脊背,“無事了,無事了”片刻後,餘七安靜,神智有些清醒,卻仍然感覺渾身疲憊不堪。“……”有危險嗎?徐離依嘯的人已經追了來?卻換來餘七無聲的問話,隻那樣呆呆的望著遠處。“餘七?你在講話,在講什麼?餘七?”南絡衛依舊在旁問道。“……”有危險嗎?是不是有危險?快扶我起來。依舊是無聲的問話,餘七試圖要掙紮起身。南絡衛間餘七一張焦急緊張的臉,雙臂在半空中四處抓撓很是不解。“大師,快!大師,快來看看……”南絡衛揪著呆愣的延法。延法一愣,半晌才緩過神來,爬起身,“怎麼了,怎麼了?”“快,看看餘七她想要什麼,快。”“哦哦哦……”延法抓起餘七的手腕,半晌才道,“流血過多,她產生了幻覺,要止血,止血……”延法一時間也慌了手腳,在餘七身上胡亂的找著什麼。“大師,大師,莫慌,莫慌!”南絡衛扯過延法,狠狠的拍著延法的後背。延法一痛,先是連連躲閃,靠在一旁,忽地一轉,扭身站了起來,“我去找藥,我去找藥。”南紫蘇起身,“大師,外麵暴雨,還是我去吧”“你可知是什麼樣的植被?”延法問道。南紫蘇一愣,搖了搖頭,不如我與大師同去。“也好。”兩人望了望外邊的暴雨,晴天霹靂的雷電交加,愣了愣,還是踏著樹枝攀上了上去。秋水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哥哥,你這樣抱著不好吧?”“……”南絡衛看了一眼秋水,未答話。見南絡衛未語,秋水有道,“餘七是女子,而且,要我說啊,徐離依嘯也是對她有意思,不然為何會放我們走,看他那個樣子好像很難過……”秋水想著徐離依嘯當時的一反常態,與哥哥交手這麼多年,何時如此心軟過,若不是對餘七有意思,又怎麼會因為刺了餘七一劍便放走我們。南絡衛搖頭,不太相信,“不出我所料,餘七手裏應該有他的把柄或是他想要的東西。”“不信算了,不過啊,餘七姑娘要是知曉你方才不顧及男女有別抱著她,會生你的氣哦”“嗬嗬……”南絡衛傻笑一聲,沒去理會。依靠在石壁邊沿,南絡衛看著餘七漸漸好轉的臉色,撥弄著餘七額前散落的碎發。秋水別過頭去,渾身一抖,“肉麻!”南絡衛淡笑,“若是妹妹找到了自己心上人,會更甚吧!”“才不會。”秋水辯解。轟隆隆,一陣雷鳴,天邊滾來一陣烏雲,夾雜著狂風怒吼,雨水更大了。“哥哥,大師他們出去許久了。”秋水有些擔憂。“再等等。”看著小腿上的傷,南絡衛眉頭一皺,再等一等便出去尋找。
003 肌膚之親(一)(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