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依嘯甩手,黑色的衣衫被扔出去很遠,黑衣長衫安靜的躺在帳子門口。餘七愣住,不再言語。心底卻招呼到了徐離依嘯的祖宗十八代。徐離依嘯卻自顧自的脫了靴子,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之上,“此時帳子內可還陰冷?”餘七懵懂,似懂非懂,看著帳子內的霧氣和徐離依嘯額頭上的汗滴,不禁疑惑,此人吃錯藥了不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寒毒未清,體內陰冷,冷,對女子不好!”你個死女人,難道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知曉?如此冰冷的身子,以後怎麼給我本殿下生娃。餘七抬起就要拍上徐離依嘯後腦的手掌慢慢的放了下來,這是?在關心我?徐離依嘯背對著餘七,繼續道,“若是仍舊不夠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裏也可以。”隨後開始解開衣衫前的扣子。餘七臉色一白,這是何意?而且,冷?此時不知帳子內有多熱,恨不能立刻扒開棉被脫了個精光。餘七清了清嗓子,調節尷尬氣氛,“咳咳……那個,我,極愛寒冷,呃……而且,現在很熱。”“……來人,把水給我拿走”徐離依嘯低喝。黑棋落定,先是踩著一件黑色的長衫,兩腳並做一步的往前跨去,又看見地上一個極小的掛飾,單腿抬起終於躲過,踩壞了賠不起。忽地雙腿落下,又連跳三下,險些踩到一件撕碎了男裝,不管是還好是壞,踩到了總歸是不好。連蹦幾下,好不容易就這樣穩穩當當的站住了,好險!前腳險些踏進滿是熱水的木桶內。黑棋一如帳內就來了個蛙跳三級蹦外加太極輕功。見到床榻內裹著棉被的餘七,尷尬的側目而去,卻又看到了麵前衣衫不整滿臉汗水的徐離依嘯,好似懂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懂。雲雨一場,春宵一刻,奈何兩人卻什麼都沒做。黑棋端著木桶飛也似的逃出了帳子,掀開簾子的一刹那,覺得神清氣爽,不想脊背也是汗水瀧瀧。黑棋抹了把額上的汗,歎氣,為何行房事還要熱水桶呢,搖頭,連連搖頭,不懂。屬下還小,這些床笫之事,了解甚少,少之又少。暗中的明酌咬牙切齒,死小子,你看見了不該看見了的吧,不懂得眼不見耳不鳴嗎,小心我去告訴殿下,叫你吃板子,明酌牙骨咯咯作響,上次輸給你小子的幾兩銀子,心頭上永遠都不服氣。帳子內,曖昧的氣氛,曖昧的溫度,曖昧的你,曖昧的我。餘七心底啐了句,“該死的曖昧。”徐離依嘯繼續道,“傷口尚未痊愈,暫且養傷要緊”頓了頓,“想要殺我,隨時奉陪,隻是,近些時日無暇顧及”想殺我,也要找個我有時間的時候來殺我,平日裏來忙得很,不想陪你玩。餘七點頭,“恩”。徐離依嘯又道,“你我不殺你,你也更奈何不了我,待我伺候好你傷口痊愈,隨你處置。”先殺我,也要你身體健全,不然,你不配來殺我。餘七冷哼,“哼”小瞧人。“你不答應也沒辦法,明日會有一場仗要打,你想去幫我打仗,可以,不過要等傷勢痊愈,若是想去對麵幫忙,不可以。”餘七一愣,這又是哪根筋不對。“不要忘了,我手裏可有你想要的東西。”“飛雨”“他的生死在我手裏,不管他是死是活,你都要來找我,想要人來找我,想要屍體也要來找我,而且,我有他妹妹的下落。木棉是我殺的,你想報仇要來找我。”永遠都別想與我撇清關係。“養傷”徐離依嘯冷冷的丟下兩個字瀟灑的出了帳子。餘七獨自躺在床榻之上,吃你的,喝你的,睡你的,飛雨和他妹妹的下落還有木棉的仇,咱可以慢慢清算。約莫過了晌午,日斜西山,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濃濃的烈日也失去了灼熱的光輝,卻依舊懶懶的掛在天邊。蒸騰的熱氣在天上飄著,慢慢的沉下來,烘烤著偌大的碧綠色草原。餘七吃飽喝足,湯藥也喝了一大碗,獨自一人坐在一處草地上看著日落。瑩瑩草葉隨風擺,驚兔在草叢間穿梭,耳邊不斷傳來隆隆號角和士兵們操練的聲音。“黑棋,你們殿下近來可有些心事?”女子每個月有那麼幾天情緒不穩也就罷了,難不成你家殿下也有大姨夫不成?暗處的黑棋身子怔住,這要如何回答,要說殿下近來確實有些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自己自是不知。若說有心事?倒是有些心事的吧,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常常會大發雷霆,偶有會笑的很傻很天真。追根到底是何事嗎?又不知是何事。總之近來這脾性倒是越來越怪,時而獨自傻笑,時而獨自生悶氣。倒是這不合群一直未變。餘七看著眼前蹦跳著立在草尖上的螞蚱,竟自看出了神。思緒中有些東西在眼前閃過,一個翩翩公子,麵帶桃花,笑意盈盈,俯瞰著懷中的女子。那女子,淺笑道,“皇上,你看,那邊樹梢上那隻飛來的一隻孤雀,可在枝頭立了足足一炷香的時辰了,該不是它等待的情郎不見了”哪想那女子回頭間,眉眼盡是雍容。餘七驚了一身的冷汗,為何?為何?那明明是自己。“是我?”黑棋頓覺不對,慌忙喚道,“餘七姑娘”餘七慌忙回首,驚慌的眼神未定,茫然看著身後落定的黑棋。“餘七姑娘,可有身體不適?”黑棋在餘七身上左瞧右瞧,又怕多瞧了幾眼哪裏不對。餘七搖頭,“不是,隻是,隻是,好生熟悉。”如此的場景曆曆在目,好似真的發生過般,如此的近,如此的熟悉,卻又不是自己所親身經曆。“黑棋?可有事”看著黑棋手中的紙卷,餘七覺得有些不對。“殿下命屬下在此處偷偷的把一樣東西交給餘七姑娘。”黑棋說道‘偷偷的’的時候砸嗎了許久,這偷偷的是何時呢,想著,還不如趁著四下無人就這樣交給餘七姑娘,也算是偷偷的吧。餘七疑惑,承在手裏,一張巴掌大的紙卷卷成了手指般粗細,由著一根紅色的絲線係著。慢慢的拆來,上麵幾行小字落座,整整齊齊,雖說有些字餘七尚且不認得,卻也能看的出大概。‘約法三章。傷勢為重,暫且別事擱淺。待吾一切事宜已近,汝可持刀來尋。戰事紛爭,無暇顧及,自知為尚。如若有事相助,隨時累吾帳內來傳。形單影隻,卻也不是行蹤不明,手掌大小,自乃吾掌控之下。寢食自是有人來報。寄上!安之,養之,處之。念我絲腸,掛肚牽揚。’餘七氣急敗壞,此等書信看似柔腸,字字貼心,處處為她著想。實則在警告,此乃我的地盤,你弱項逃走,身後有無數個沿線隨時來報,想要殺我,暫且沒有時間,日後忙完,等你來取我的人頭,卻也要看你的能耐。又一想,後麵這絲腸什麼的是幾個意思,屁,狗屁。捏著紙卷,死死的攥在手中,餘七斜眼對上身後的黑棋,冷哼道,“你們欺人太甚。”黑棋臉色沉了下去,這是哪說的,方才殿下書寫此信倒是心情大好,加之方才你們才剛剛有了男女之歡,你這就翻了臉?若不是這不是偷偷的時候?黑棋一臉的無辜。餘七起身,扯動腹部的傷口,臉色驚白,混不自顧,沒好氣的道,“我想去哪,隨我自己,你休要跟來。”黑棋腳步頓住,走也不是,去也不是。前前後後踟躕了許久。一路走,餘七一路撕著手裏的紙卷,“約法三章,狗屁。”腳下瞪起,躍起身去。身後的黑棋心中媽呀一聲,大驚不妙,餘七的輕功豈是他能相與較量低,連瞪幾步翻著跟頭就追了上去。落葉餘暉,滿眼的紅色。映襯著碧綠的草地,一叢叢,一枝枝,應接不暇。踏過高山,趟過密林,越過溪流,在一隻平坦的石壁上落了腳。身後氣喘籲籲的黑棋躲在了暗處,胸脯高漲跌幅,臉色漲紅,氣息不穩。餘七已經消氣,“黑棋,這溪水很是清涼,過來。”黑棋頓了頓,還是走了出來,看著此時一臉輕鬆的餘七,“餘七姑娘,屬下的輕功不及姑娘的半分”你再跑出來玩可不要這麼快了。“黑棋,你跟在她身邊,多久了?”黑棋從沁涼的溪水中抬起頭來,想了想道,“自我出生開始。”“……你們一起長大”“是”“一起出生入死。”“是”“他脾氣古怪,你隨時都有可能送命”“不是”“不是?”餘七繼續追問道,“他那麼個刺頭,無論是大小官員,還是平民百姓,還是江湖豪傑,哪個不是他手中的冤魂?”“殿下做事,自是有殿下的道理。”“你還在為他開脫。”餘七氣憤不已,想了想,你們一起長大,怎麼的他都是你的主子,說破了天又如何。“黑棋,我昏睡的這一夜,可有什麼事情發生?”想著不過是因為連夜趕路外加附中中了一刀,為何能昏睡上一夜。“是一天一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