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的仗已經進行了半月,早已知曉此事的南紫蘇被南絡衛拘禁在皇城,逼婚一事已成,南絡衛了解南紫蘇,身邊一直沒有牽掛,如此與蕭蓓成親,蕭家便是他的家人,這樣一來,他有了牽掛,自是行動上會有所顧及。明則是新婚為了後代為了顧薄荷,暗則是南絡衛不想南紫蘇參與此時。南紫蘇被軟禁在皇宮內院,整日暗暗借酒澆愁。邊塞,新派去的將領被徐離依嘯深夜擒拿後,消息到皇城的時候已經是幾日之後,借著空擋,徐離依嘯的候補大軍已經壓進,當一切準備得當徐離依嘯想趁機趕回南朝府內,一見餘七,正在他收拾行囊準備上路之時,北朝再一次攻城臨下。而被徐離依嘯押送過去嚴加拷打的年輕將領已經咬舌自盡。初定的計劃再一次落空,徐離依嘯隻好繼續留守在邊塞迎敵。一場仗下來,兩方將士折損不少,北朝邊塞易攻難守的形勢下,北朝將士依舊沾不得便宜,甚至於連重新被調回邊塞領兵的北朝老將也深感讚歎徐離依嘯用兵神武。此時無論天時地利人和都有益於北朝,卻仍是連連敗退。無論火攻,水攻,人牆,隻是起初見了優勢,而聰明的徐離依嘯摸透了內中,迅猛的做出回擊,一場仗下來,兩方都沒占得便宜。這一天大雨,北方的秋季來的早,雨後之後,秋風嗖嗖,涼透心骨。一夜間樹上已經掛滿了黃葉。眾將士紛紛表示突來的寒冷有些吃不消,一來二去,北朝既無退兵,南朝也無攻打。僵持下來,竟然又回到了初始。正自垂首看著北朝藍圖的徐離依嘯雙眉微微皺起,而心思竟然還沉浸在軍中的奸細中,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奸細不是北朝中人,而是南朝為了投靠北朝而背叛的叛徒。無論哪一次行動,此人定會先行一步通知敵方,如若不是在臨敵之時徐離依嘯突變策略,恐怕幾十萬大軍早已成了北朝的盤中餐。“殿下,有報。”一暗衛立在門廊前,低語。徐離依嘯點頭,嗬退了周圍的所有守衛,這才接過暗報,一字字看來,徐離依嘯的臉色越來難看,最後握拳,捏起手中的暗報,騰地起身,雙手背附在屋內踱步,“果真是她,嗬嗬,父皇養虎為患,嗬嗬,不想最大的叛徒便是你的枕邊人,皇後……”“殿下,已經查明,艾絡的住處所有的首飾均來自皇後的寢宮,上一次擄走餘七的人便是艾絡,皇後在軍中收買了將士,裏應外合騙走了餘七姑娘獨自往江邊走去,熟不知那裏早已安排好的陷阱,就待餘七姑娘主動闖。”“嗬嗬,都是那些人可有查出?艾絡現在身在何處?延法人呢?”“回稟殿下,並未查出,有些將士已經有所發覺,當我們的人前去抓,已經逃的逃,跑的跑,死的死。邱澤死後荒島內暫時無人掌管,此時很是混亂,艾絡已經到了荒島。延法,正在去往南朝的路上。”“好,暫且不管。荒島內那些人足夠陪艾絡了。任何船隻不可以通往荒島,叫他自生自滅。延法,暫且先放過他,不出所料,他定是去尋找餘七的蹤影。一旦他入了皇城便拿下。切忌!不可破壞他手中的冰山雪蓮。”“是。”除了眼前的戰事徐離依嘯難以捉摸,其餘的事情已經敲定,餘七就在自己的府內。而如今已經知曉了是皇後所為,那麼眼下的事情便是捉奸,隻要他有了證據,皇後遲早會做他的刀下魂。徐離依嘯回首,看向窗外,秋天瑟瑟,處處披黃掛綠,一片蕭瑟。天色,漸漸的暗了靜了。徐離依嘯依舊立在窗前望著外麵的景,身後的飯菜早已涼了熱,熱了涼。“殿下,已經過了亥時。”黑棋看了眼桌上一直未動筷子的幾碟小菜提醒道。徐離依嘯回首,仍在思索中的他有些慌神,半晌才點頭,“恩。”“可有消息?”徐離依嘯問道。黑棋遲疑了片刻才知曉徐離依嘯所問何事,慌忙抱拳道,“還不曾有半點消息。”殿下一直擔憂餘七的安危,自昨日收到消息,餘七姑娘突然昏厥,殿下命那邊隨時傳遞消息稟明餘七的下落,哪知竟然一天一夜了,都未曾有餘七的半點音訊,想來,餘七還是昏迷之中。“殿下,不如我去熱一熱?”黑棋看著徐離依嘯仍舊毫無胃口的挑著桌案上的菜,關切的問道。徐離依嘯伸出去的筷子又縮了回來,輕輕放下碗筷,正襟危坐,揚手道,“黑棋,你回去。”黑棋似未會聽懂,怔愣許久才回道,“是,殿下,屬下這就動身”徐離依嘯未點頭,黑棋依舊未敢動。“要盡快把延法待到府內,她……有事。”她的身體不能再拖,延法的手中有可以治療她的東西,人可以死,可是東西要保住,哪怕賠上整個南朝又如何?思及此,徐離依嘯甚至於想即刻動身丟下整個邊塞奔赴皇城,可是,他放得下嗎?“是,請殿下放心。”黑棋連夜趕路,為了盡快抵達,他選了條最為難走的山路,踏著月色,急急而去。徐離依嘯卻仍舊坐立不安,餘七,餘七,這個名字像蠱惑一般鑽進了他的腦子。她破壞了他的所有規矩,她一次次的與他為敵,她甚至於殺了邱澤,燒了自己屍蠱屋,帶出了葉珍珍姐妹兩,甚至於視野種的孩子於己出,而他依舊難以對她滋生半點恨意。她與他走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所想所看所聞所做,一個東一個西,本應該是行走在兩個不同階段不同時間的兩個人,命運卻硬生生把他和她牽連到了一起,纏繞在一起,扯不斷理還亂。是從何時而動心,因為她的笑而笑,因為她的傷而悲?他自己也不知,隻曉得,當她的一切都已經牽動了他的那一刻起,他便難以自己,無論身去何處,無論人在何路,心中的線,永遠都牽動著她。“殿下,殿下……”門外急急而來的將士一路呼喊。徐離依嘯的思緒被勾扯回來,那人已經跪在他的門前。“殿下,聖旨,聖旨,幾天前的聖旨。”“呈上來。”捧在手心,徐離依嘯字字看來。“哼!”隨手啪的一聲被他摔在地上,凝重的眉毛間盡是怒火,“退兵?他可有想過十萬大軍壓進時浴血奮戰的將士?他可有想過大軍一舉渡江時的危險?他一句退兵,死傷的將士們的血付之東流,退兵?順應民意,聽信朝臣,想必還有吹軟了你耳根子的溫軟細語。”徐離依嘯怒氣暴漲,越說聲音越是難以抑製的悲涼,“進兵是順了民意,退兵也是順了民意。到底民意是你與幾位奸臣和那個妖孽的意思,還是真正的民意?”屋內寂靜無聲,徐離依嘯頹然而立,腳邊的男子一直垂首深埋在地,聞得頭頂上的暴怒,他驚得渾身驚顫。因為南朝兩日來大雨不停,出來的路上一連受到大雨的阻撓,若是沒有耽擱幾日,若是聖旨早日到達,上一次進攻死去的將士便可以保住性命。“進兵是皇上的聖旨,退兵也是皇上的聖旨。而遠赴北朝的將士們的生命又該由誰來承擔?!”徐離依嘯自顧自的喃喃念叨。徐離依嘯緊握雙拳,骨節咯咯作響。“退兵,即刻動身。”徐離依嘯低喝。想必,若是戰事依舊,他仍然無法全心投入,倒不如這樣就此退了兵,因為他心生惦念的那個人,不在身邊。得知退兵的消息,北朝軍營中的老將軍心中一跳,徐離依嘯會就此罷手?隻是聽到退兵的消息,不論是北朝還是南朝,仍是喜出望外。如此僵持下去對雙方有弊並無一利。戰事來襲,受苦的是百姓和衝鋒陷陣的將士,退兵,自是雙方最想聽到的事。南朝退兵之時,整裝待發,徐離依嘯回去的心迫切,乃至來時的船隻也仍在了邊塞來不及銷毀。北朝老將軍遠遠的列兵陣營歡送,搖旗擊鼓。自古以來,先禮後兵,如此先兵後禮的當真是頭一遭。大軍徐徐而動,早先擔憂路途中有埋伏,徐離依嘯早早就派了先遣兵馬探路,卻未發現半點阻撓,相反的卻有北朝將士和邊塞城池的百姓夾道領路。“殿下,看來,您的政策是對的。占領城池定要禮帶百姓……”跟來的副將笑吟吟的道。坐騎馬背上的徐離依嘯卻未有半點喜色。回了皇城的戰爭遠比兩方交鋒的戰事火烈的多……北朝皇城。南絡衛收到退兵的消息,喜笑顏開,不是驚訝,不是驚異,更不是擔憂。而是一種意料之中,計劃之內。麵前的南紫蘇心事重重,歎氣,喘息,張了張口,終是沒能說出口。南絡衛嬉笑言開,“紫蘇,這可真是好消息……哈哈哈……”南紫蘇歎息,忽地抬首冷冷的道,“你可有想過,她很危險?”南絡衛笑過,搖頭,“身為北朝的子民,心係北朝的百姓。哪怕她在南朝長大,她的體內永遠流淌著北朝的血,流淌著我們南家的血。朕初登基,麵臨各方勢力的擠壓,眼下真是無力分心,她隻不過做了一件分內之事。在南朝這麼多年,也隻有這一件事她做的是對的。睡在南朝的土地,吃了南朝的飯菜,有沒有變心誰能說得清,這件事也不過是證明了她仍然記掛著北朝的這個哥哥而已……”南紫蘇低頭,直挺的身瞬間矮下許多,“皇上……”隻低低的喚了皇上,生疏,冰冷,失望……“你知道她是你的妹妹,秋水可知曉?”南紫蘇深看了一眼南絡衛故意別過南紫蘇的問話,話鋒一轉,“紫蘇。江山,疆土,戰爭,無不要有犧牲,哪一朝皇帝不是踩在屍骨上?若是心軟,可做不成大事。你的身上永遠都有我比不了的義氣,可是你可知道,為了江山百姓,隻有義氣可做不成事。”“嗬嗬……所以,我永遠做不了將軍,做不了你想要的那個將才。”“不可說如此懈氣的話,你回去吧,去陪你的夫人,嗬嗬,那裏有你要等的人,那裏有你的家人。”南紫蘇垂首。腳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