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看,妾身題的字可好?”男子垂首,看了許久,眉頭不禁打結,“嘖嘖,我的皇後的字是越來越差了,叫朕可哪裏認得出?”女子撅起紅唇,嬌嗔,“皇上,你又氣臣妾,不與你看了,臣妾自己練字叫您一個人在那無聊著去。”說罷,提起長裙這就要走。男子哈哈笑過,上前摟住了女子的腰身,死死扣在懷中,“我的皇後如今倒害羞起了,哈哈哈……昨夜之時怎麼不見你害羞呢?”女子扭捏,捂臉低語,“皇上……”男子仰頭大笑,沉浸在女子的緋紅麵頰中。忽地畫麵一轉。女子頹然倒地,白色的衣裙上點點微紅,正如盛開的蓮花,緩緩綻放,紅絲順著衣衫四處擴散,漸漸的,淹沒了全身。她驚恐的看著身上越來越紅的衣裙,忘記了驚叫,忘記了掙紮,就那樣死死的瞪著圓目怒視。近旁,男子正揮舞著手中的寬刀,寬刀上沾滿了鮮血,此時畫麵擴大,四周的斷肢殘害正如有了生命般在地上無目的的抓撓攀爬。男子手中的寬刀依舊孜孜不倦的揮舞,撲上去的斷肢的人如此反複的攀向男子的身體,寬刀所到之處帶起周遭的冷風呼嘯,頓時一串血線拋出,留下刺眼的弧度飛向四周。那血便如長了一雙極視的眼,源源不斷的流向女子的衣裙,最後汩汩的吞進了她的口鼻,耳朵,眼睛……男子殺紅了眼,長發淩亂,雙目赤紅,黃色紋龍的黃袍已經被血紅打濕,錦靴上沾滿了踩踏砍碎的五髒六腑和皮肉。“皇上……”女子四肢顫抖,手臂伸向男子,祈求的目光紅如火,隻瞧得滿世界的紅。“殺光你們,哈哈哈……殺光你們,藥引子,長生不老,哈哈哈哈……殺光你們。”男子繼續揮舞手中的寬刀,“殺,殺,殺……”“皇上,求,求你……”女子死死扣住男子的雙腳,嘴裏低喃,“皇上,求,求你。”噗通!男子抬起一腳,正中女子的腦門,女子整個身子橫著飛出去很遠,重重的摔在了大殿的中央。男子忽地回神,驚恐的雙眼望著殿中央的女子嘴中冒出的鮮血,幾步走到女子麵前,扯過她的長發,用力一扯,使女子的眼對上自己的眼,惡狠狠的道,“皇後,快看,等我殺光所有的藥人,我便會長生不老,我便會一統天下,你快看啊,你快看……”男子拖動女子的長發在殿中慢慢的走著,隨處可見的殘肢斷骸散落一地,五髒六腑散落四處,濃重的血腥味和難以名狀的味道充斥著偌大的煉藥殿中。男子依舊在嘴裏絮絮叨叨的說道,“皇後,你與我和親之時我便應允你的父皇天下太平,和親,和親,哈哈哈,我以為他把你嫁給我真的會天下太平,但是,和親不過是叫你父皇依舊把我踩在腳底下,你父皇依舊不把我這個一國之君放在眼中。可是,我不在意,因為有你,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答應我自己,這天下算什麼,這地位又有何用,哈哈哈哈……”男子定住了腳,停在原地看著麵前高如小山的煉藥爐,扔了手中的寬刀,細細的撫摸,麵上貼近,撕拉,一股熱氣蒸騰,他的麵上烙印了爐上的印花,他依舊享受般的繼續死死的貼著。右手中死死的攥著女子的長發,托在如被血染的地上,血腥味不斷著充斥她的口鼻,胃中不斷翻騰……男子聲調微變,依舊喃喃的道,“皇後,我煉藥,我習武,哈哈哈……那些庸醫說我走火入魔,哈哈哈哈……庸醫,庸醫……要知曉我殺光了你們這群藥人這群廢人,湊夠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的鮮血用來洗刷我的藥爐,再過九九八十一天,嗬嗬,哈哈哈哈哈哈……皇後,我將是天下最厲害的人,我會長生不老,哈哈哈……這裏有全天下的寒枝藥草,這裏是我的全部,皇後,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哈哈哈哈……”“咳咳……皇上,皇上,你可還記得,你說過我才是你的全部?咳咳……”“……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皇後你撒謊,你總是對我撒謊,如今還在對我撒謊,不對,不對……”男子不斷的否定,他忽地起身,臉上的血肉呼啦被撕開,粘連在火爐上的皮肉帶著血紅,他胡亂的扯掉還牽扯在一起的皮肉,蹲下身去揪過女子的頭發。女子的眼皮漸漸的沉重,胃中翻江倒海,忽地想到了腹中胎兒,她陡然身子蜷縮,護住肚子,“皇上,我有了,我有了你的骨肉,皇上,為了他,為了那個未出世的皇兒,皇上,求你……”男子頓了頓,痛苦的嗚咽,許久,經過了內心的苦苦掙紮,他雙臂舉起女子的身體,抬過頭頂,仰天長嘯,“哈哈哈哈……天下是我的,我是萬物之主,要皇兒何用,要你何用?”隨後拋出女子,女子如一顆被隨意丟棄的玩偶,高高的越過藥爐,嘩啦一聲。隻見女子被藥爐吞沒,不見一絲掙紮,燃燒的正旺的爐火發著咕嘟嘟的聲響,男子忽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卻雙目帶淚。再一次,畫麵忽地轉過。一群宮中奴婢的人正在偌大的金色爐中打撈著什麼,許久才在足有兩樓高的爐內撈出一個沾滿藥草的東西,一旁的男子帶著銀色的麵具,被人攙扶,隱忍哭泣下的他看著地上麵容模糊隻剩下沾沾白骨的人,隻瞧得身上的衣著,手臂上熟悉的配飾,他忽地哀嚎出聲,隨後扯下臉上的麵具,狠狠的甩出,銀色麵具翻轉跳躍……男子掙脫了身邊的攙扶,撲向了一堆白骨。“啊……”撕心裂肺的嘶吼響徹宮殿。……“啊……”一聲低嚎。餘七睜眼。麵前人影綽綽,一個黑影正在眼前忙乎著什麼。“熱!”餘七低語,渾身正如被火爐蒸煮般的灼熱。喘息間,額頭一股沁涼,不知是沾濕了錦帕還是一塊冷徹骨的寒冰,清爽從額頭間襲來。“餘七,我用針灸刺你的頭,再刺你的心,梅花針刺法是要同時刺你的要害,不過,你現在身體很弱,我,我不知冰山雪蓮對你的寒毒有何種副作用,哎……可是我又不得已在你最虛弱的時候用,因為你受了重傷,所以寒毒此時是最旺的時機,以毒攻毒的方法,哎……餘七,若是我把你醫死了我會下去陪你……”餘七搖頭,額上汗滴如水,“無事,無事……”延法重重點頭。他看了餘七半晌,扭身而去,不多時手裏多了根銀針,再一次看向餘七,見餘七點頭,他大口喘息後抬首刺向餘七的眉心,下一次,刺進了她的心口。頓時兩股內力自餘七的體內衝撞而來,一股彙向心口,一股流向眉心。延法沒有耽擱,再一抬首,銀針落入餘七的經外奇穴。陡然,餘七眼前發黑,不多時,畫麵越漸清晰。耳邊的聒噪聲不斷,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奇怪的打量著她。你一言我一語,“……”‘你們在說什麼,說什麼?’卻發現這些不過是她自己的心聲,乃至於自己也沒聽到半點聲響。不多時,遠處一個銀白色麵具的男子匆匆而來。她慌了神,她驚恐的渾身戰栗,她要掙脫,她要逃跑。那人匆匆而來,銀白色的麵具下會是什麼樣的模樣?她正在猜測,卻聽那人開口,“皇後,你隻剩下一雙腿,嗬嗬……”那人發出怪異的笑“如今朕命人把你裝在棺材內,明日下葬,朕不能把你葬在皇陵,朕會放你在海中,海葬……”頓了頓又道,“到了那邊……盡早喝下孟婆湯,忘記朕,忘記這一切。朕……我是惡魔,我以後不病不死不老不歡……我,我有了天下,我得了所有,可是上天的詛咒,我將萬劫不複,我將永遠苟活於世,又有何用,又有何用,我將永遠不會得到我心愛的人,我將永遠不會有我,皇後,若是恨我,便要每日來我夢中見我,折磨我……”那人走近,抬首撫摸。她能感覺到麵前的棺材正如自己的皮膚,感受著一隻溫而有力的手慢慢婆娑。而隻有皮肉的雙腿好似正在慢慢的起著變化,似乎正有一雙靈巧的手悄無聲息的編製她的皮肉,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半晌,那人回首,移來了棺蓋。接著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沉悶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餘七漸漸的意識模糊,畫麵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胸口處正如一隻千斤重的重物狠狠的砸來,下一刻又如上億隻蚊蟲在不停的啃食。她心力交瘁,四肢痙攣抽搐,而一隻手卻被一個人死死的握著,那手時而冰冷,時而熱汗涔涔。她想要側過頭去尋找,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誰,是‘皇上’?是那個一直痛苦呼喊自己的皇上?不!她不是皇後,那會是誰?她想要看清楚,她想要問出那個人的名字,她想要知曉那個白骨又是誰?是誰?會是誰?最後,餘七感覺額頭上頓時傳來一陣刺痛,她覺得她有了轉頭的力氣,要看清,是誰,是誰?慢慢地,轉頭……那人一襲白衣,額頭係著白白的繃帶,那人是誰?是誰?煞時,胸口處一陣熱浪逼來,接著心髒皺縮,如一塊凍了上千年的寒冰,她頓時麵色如灰,悶哼一聲,嘔出一股黑血,再一刻,眼前一隻大手撫上額頭,她想呼喚,“痛!”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她想再一次吼叫,“別碰她的孩子,不對,她不能生育,不對,不對,她到底是誰?”昏迷前餘七問道,“我是誰?”
008 夢回前世(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