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小閃?”餘七看著麵前美豔的新娘,一麵梳理著柔順的長發一麵問道。小閃回首看向立在一旁的餘七,吃吃的笑了,“我叫小閃。”“黑棋是你的相公。”“嘿嘿,黑棋是我的相公,你是誰?”小閃歪頭看著鏡子中的餘七問道。“我叫錢小琪,哦,不對,我叫餘七,嘿嘿……”“你叫餘七,我叫小閃。嘿嘿……”垂簾外的徐離依嘯目光淡淡的掃過垂簾內影影綽綽的兩人,一個站,一個坐。暗中的黑棋默不作聲。徐離依嘯輕聲問道,“你一直在照顧她。”莎莎,一個身影自暗處落下,黑棋重重的點頭道,“是的殿下。”“我不在府內的那一刻你便一直照顧她,所以,她沒有死。”陰冷的地牢之中隻有蟲鼠,除了每日的鞭笞,沒有陽光,沒有溫暖,傷上加傷,沒有生的希望。而小閃的傷勢卻好了一層又一層,若不是有人照顧,如何能活到今日。他還記得艾絡走後,他走近地牢的時候提起的黑劍,隻差毫厘便會貫穿已經奄奄一息的小閃的身體,黑棋卻遠遠的趕來,甚至於擅離職守的沒有護在餘七身邊。他雙膝跪地,隻為求得小閃的安全。當小閃終於從昏睡中蘇醒,她卻隻認得黑棋一人……於是,徐離依嘯也應允了餘七的安排,兩人成親,對於黑棋來說是公平的?徐離依嘯不知,他更不想知道。習武之日起,黑棋等五人一直跟隨在他身邊,他不知道拿什麼給他們五人,卻隻能盡力的滿足他們所提的要求,隻是,竟然沒有一個人主動為自己求得過絲毫。所以那一日的黑棋求情,徐離依嘯沒有惱怒,沒有遲疑,他隻淡淡的扔了手中的黑劍,抬步出了地牢。“你可了解她?”徐離依嘯問道。黑棋搖頭。“可會後悔?”娶了她你可後悔?黑棋依舊搖頭,“殿下,自黑棋與殿下習武之前,曾見過小閃兩姐妹,隻是當時不知她們的名字,更不知她們的身世。”“……如今她已癡傻,不過,她隻認得你。”徐離依嘯繼續道。黑棋說道,“因為小閃記憶時好時壞,有時候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許有一天,她更是不知黑棋是誰。忘記就忘記吧,無妨!隻要陪在她身邊的人是我,便很好!”徐離依嘯忽的笑了,回首看向一旁的黑棋,重重的拍著他的肩頭,“很好,很好。”相比較而言,你們很好,而餘七,若是某一日餘七回憶起了所有,是否還如今日這般親昵?瞥見餘七淡笑而興奮的臉,徐離依嘯隱在笑容下的心不禁再一次抽痛著。見徐離依嘯正怔怔的立在外麵,餘七歡愉,扔掉了手裏的木梳,蹦跳著出了來,抓過徐離依嘯衣袖,“相公,太子相公。”“可是累了?”徐離依嘯反握住餘七的手腕,牢牢的攥在手中,依舊冰冷的手涼透了他的手腕。閃身不見的黑棋落入暗處,靜看著兩人的你儂我儂。不覺嘴角徑自上揚,好似看到了成親後他與小閃。餘七搖頭,“小閃,那裏已經準備妥當,眼下就等著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來娶她了。”眼神流轉,在屋內四處搜尋著黑棋的身影。徐離依嘯淡笑,牽著餘七的手,慢慢踱步出了門,“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誰呀?”餘七欣喜的問道。“你的哥哥。”徐離依嘯淡淡的道,自艾絡去了又反已經在府內踱步了許久,就知曉還是要他見一麵才可,不管後果如何,哪怕與餘七再一次刀劍相向。“我哥哥?我有哥哥?”餘七很是期待。“是的,你有哥哥。”兩人一路慢慢的穿梭在偌大的太子府內,徐離依嘯緊閉嘴唇不發一語,跟在身後的餘七小跑著,關切的望著徐離依嘯有些緊張的臉,“相公,你不喜歡我與他見麵?”徐離依嘯抬起的腳步僵住,忽地轉身,迎上餘七關切的麵容,許久他才牽強的扯起一抹微笑,“沒有。”“有!”餘七肯定的應道。“……”見實在瞞不過,徐離依嘯追問道,“何以看出我不願你們相見?”餘七低頭,暗自思量,“因為,你的手,冷的如我的手一樣。”徐離依嘯提起與餘七握住的雙手,看了許久,“冷的一樣,嗬嗬……是呀,因為我不想你們相見,我怕!”“你怕我想起以前的事情離你而去?”徐離依嘯頓了頓,須臾便想到了會是何人與餘七說些以前之事,“他可有說我嗜血成狂?殺人成性?”餘七重重點頭,“不過,我相信你是有原因的。但是,他說的我有很厲害的武功甚至於飛簷走壁,嘿嘿……”一麵說一麵比劃著,“回頭我和你比劃比劃,看看是不是我很厲害。”徐離依嘯嗬嗬的笑過,扯過餘七的手,依舊握在手中,兩人繼續沿著長長的回廊慢慢的走。他有那麼片刻的晃神,沒有盡頭的回廊該多好。餘七輕拍著他的肩頭,安慰道,“我已經知曉了你的以前,不過,我這裏沒有恨”餘七拍拍胸口,“隻有愛,所以我不會離開你。但是,我不了解我丟失的那段記憶中有怎樣的複雜情感才會與你廝殺,更不知道我所經曆的那些是有多麼的坎坷,隻能憑借大師的一些話語不能完全體會其中的感受,但是,至少就現在來說,我不會離開你。你知道嗎?”拉過徐離依嘯,兩人依偎在回廊處,餘七繼續道,“我醒來的一刻起便覺得你是我的歸宿,不知道為什麼,也分不清楚真假,好像你與我相識了多年。那一個世界的我已經沒有了”想著跳樓下的那一刻,她仍感到恐懼。“不過,我相信上天把我帶到這裏來定是有原因的,我既然沒了之前的記憶,沒有一身的武功,但是我仍然記得你,這樣不是很好?”看著徐離依嘯依舊萬年不變的表情,她抬首拂去徐離依嘯眉心處的褶皺,繼續道,“若是見到我哥哥叫你擔心,那麼,我便不去見他,可好?”“……”定定的望著麵前的餘七,徐離依嘯百味雜陳,他生怕做錯每一步惹來餘七的恨意,可是他不想瞞著餘七這一切,不想。想了許久,他終是淡淡的開口,“為了你,為了我,我會安排你們見麵。不管結果如何……”餘七撅唇,跺腳嗬斥,“你呀,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我都說不見了,不過,你要是堅持,我去見見也可以的,沒準不是我哥哥就是個美男子呢,我相中了人家跟人家跑了,看你自己躲在屋內哭去。”“嗬嗬,他就等在外麵。”徐離依嘯笑著看向麵前孩子般的餘七,提醒道,“見與不見,都隨你。”“……恩……”餘七低頭猶豫,抬腳撮動地上的石子,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定般,為難的點頭,“好吧,我去看看去,你在這裏乖乖的等我。”“好!”徐離依嘯點頭。餘七匆匆而去,快要拐過回廊處扔回頭看向依舊在原地的徐離依嘯,揮手道,“等我!”一路嬉笑蹦跳著跑走了。身後的白枕附耳低語,“在中堂內等候。”徐離依嘯遲疑了片刻,起身去了中堂。杜博遠正端著手臂不安的在堂內來回踱步,聽見腳步聲逼近,他才匆匆回身,“師父?”徐離依嘯邁步走進,冷冷的道,“這裏沒有你的師父。捉你,你四處逃命,放任你,你卻自己跑來。若不是你活膩了,便是想自尋死路。”杜博遠上前,抓住徐離依嘯的手臂求道,“我要見我師父,我要見我師父。”徐離依嘯甩手,杜博遠身子忽地失重後座在地,見他狼狽的樣子,徐離依嘯雙眉緊皺,起身間好似見到了麵前的餘七正擔憂的伸手拂去眉心的褶皺,他徑自緩緩的鬆懈,扭身之餘已經不似方才那般暴怒,隻淡淡的道,“這裏沒有你的師父。”“太子殿下,求求你,叫我見見我師父,如今她已經是您的太子妃,我,我隻想見見她。”“……”見杜博遠一臉苦相,徐離依嘯無奈的搖頭,抬步躍過杜博遠的身就要走。耳邊響著‘在此處等我,等我!’他想到餘七見不到他時的焦急,一時間心中再也容不下別的事。哪想,杜博遠不知何時匆匆上前,走到了徐離依嘯的身前,伸開手臂,堵了他的去路,‘唰!’情急之下抽出了立在一旁的守衛腰間的寬刀,橫在杜博遠的肩甲處,低喝,“滾開。”“太子殿下,求求你,允許我見見我師父,我,知道她失憶一事,所以,我,我隻是想看看她。太子放心,我不會說些別的話,太子殿下求求您。”“滾開!”徐離依嘯低喝。“殿下!”“滾開。”聲音冷了幾分。“殿下”杜博遠忽地上前,抓住了徐離依嘯的手臂,苦苦的哀求。徐離依嘯抬首,寬刀在杜博遠眼前揮動,杜博遠連連後退,忽地撞在門邊身子硬生生的被彈射回來,隻見一道血光迸射。“啊……”杜博遠驚呼,伴隨一隻斷臂高高的躍起,嘩啦一聲落在地上。“相公!”餘七驚恐低喝。徐離依嘯遲疑了許久,咣當,寬刀落地。完了,他所期許的東西如泡沫般頃刻間化為烏有,他所盼望的那顆不完整的心再一次被自己親手埋葬。不覺,他手臂一緊,餘七伸來了一張關切的臉,“可有事?”餘七問道。徐離依嘯未出聲,他在等,等待懼怕了許久的暴風驟雨。“師父!”杜博遠麵色如紙,望著立在徐離依嘯身邊的餘七,心沉到了穀底。餘七躲在徐離依嘯身後,探出半個頭來,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我也許以前是你的師父,但是,我現在是他的妻子,不管他是不是惡人,我永遠是他的妻子,方才我與哥哥也如此說過。不過……”看了眼地上血淋淋的斷臂,餘七躲在徐離依嘯的身後繼續道,“我帶我相公跟你道歉,若是可以,我也斷了一隻手臂給你,但是,我不能跟你們走,更不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我離開他,可是他帶我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