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食物在水上的生命很脆弱,趴在一塊黑漆漆的木頭上,隨著水流向前。小白瓊魚無聊的跟著他們,看著食物如此脆弱的形態,有些嫌棄的擺了擺尾巴。這兩個生命在水中都不能主宰自己的意誌。唯有它們才能在水中自由來去,是水的寵兒。小白瓊魚看著其中一個食物一直對另一個食物說著什麼,親昵的神態好像永遠不會拋棄對方一般。它有些羨慕,它想它的母親了。它賭氣的想,那兩個食物最後肯定也會分開,就像母親和它一般,也會被漩渦衝散。小白瓊魚跟著兩個人形得食物,等著看他們什麼時候被分開。但它失望了,他們不管多久都沒有分開。突然,它聽見了母親的聲音,突然回頭,看見了來尋它的母親,母親帶著它離開,要去找其他的兄弟姐妹。離開之前,它看了一眼那兩個食物。默默的祈禱著他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就像它和母親一樣。時間是最不要錢的東西。嚴恪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堅持了多久,直到眼前終於出現了一抹亮光。微弱,卻那麼的充滿希望。越來越近,他聽到了人的聲音。心裏不由狂喜。光芒越來越近,他抓緊了天闌珊的手,像是衝破了什麼一般,將兩人送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很快聽到了鎧甲碰撞的聲音。嚴恪抱著天闌珊,在水中微弱的抬眼,恍惚間確認了那是南晉禁衛軍的服飾,這才放心的沉睡了過去。但嚴恪不知道,他們所抵達的目的地是--皇陵。隨著皇陵被淹的事情一出,龍玄參氣的直接掀翻了禦書房的桌案。當即快馬加鞭趕往皇陵。同時也見到了被人救出來了的嚴恪和天闌珊。那兩個傳聞中應該死在縹緲峰的人。龍玄參心中百轉千回,卻還是派人送回皇宮救治,並且派所有的皇陵工人都被派去引流,將皇陵裏的水引出,然後開始挖河道,將皇陵裏的水引入河道成了皇陵的河道,再引到金陵的護城河上。玉屏跪在皇陵外哭泣,為何主子連死後都不能安息?龍玄參也跪在皇陵外,表情沉痛。為何?是他做錯了什麼?而整個南晉也因為皇陵被淹一事動蕩不安,民間傳言是天聖帝--鳳竹息女人做了皇,進了皇陵,引起上蒼不滿,故降此天罰。又有人傳言是當今皇帝--武昭帝暗中殺害天聖帝鳳竹息奪回皇位,治世不仁,引得上蒼震怒。坊間傳言很多,各式各樣,不管原因如何,但南晉終究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災劫。由於皇陵被淹,舉國不安,動亂不斷。龍玄參在處理皇陵的同時,還得處理舉國上下數不清的叛亂,和另外三國的事情處理更是慎之又慎。這一切,直到一個月後嚴恪的醒來才得到了好轉。“嚴相,你的嗓子可能好不了了。”龍玄參見到嚴恪如此說道。太醫說他在重傷高燒之下燒壞了嗓子,隻可能是過度使用了。“無事。”嚴恪靠在床上,細瘦的臉頰牽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一如往昔,隻是那聲音卻始終帶著沙啞和低沉,再沒有以前的那般婉轉。他輕咳了一下,嗓子立馬想被刀子在割一般痛,他隻得放輕了聲音,“皇上,草民已經辭官歸田,當不得嚴相一稱。”龍玄參微微一愣,嚴恪的處變不驚一直是他不明白又羨慕的地方。然後又搖了搖頭,“嚴相,這回出大亂子了。朕有心請你回來,你可願意?”嚴恪不解的看著他,什麼樣的亂子,居然讓龍玄參都處理不過來。“皇陵被淹。”龍玄參輕輕吐出四個字。嚴恪卻很快反應過來,皇陵,南晉重地,說是國脈也不為過,如今被淹隻怕南晉民間的流言蜚語一大堆,這世上最多的不是天命。而是利用天命的傳言生了異心的人。隻怕民間有野心之人已經揭竿而起了。皇陵被淹,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造成的影響卻不是簡簡單單能夠估量的。“皇上,臣睡了多久了?”嚴恪沙啞的聲音響起,一雙桃花眼裏皆是對民眾的慈悲和憐憫。每一場叛亂,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龍玄參聽他的稱呼由“草民”到“臣”,就知道他答應了。然後才開口說道,“一個月零三天。”“臣知道了。臣會盡力給皇上一個滿意的交代。”嚴恪頓了一會兒,想說什麼,但又遲遲卡在嗓子裏。“嚴相先養好身子。”龍玄參見他猶豫便知他要問什麼,也直說了,“她很好。半個月前就醒了,能下床了就常來看你。今日恰巧她師兄聞訊尋來,想必是還在說話。待會兒就來了。”嚴恪鬆了口氣,回想起寒潭的一切,寒潭的水漏了出來淹了皇陵,隻怕等水流盡之後,回頭崖下的人也就跟著出來了,若是再次擾了皇陵,或者帶出了長廊中的東西,豈不是壞了南晉。於是他顧不上休息,把寒潭下的事情都告訴了龍玄參。“居然是古國沉埋之地!”龍玄參原本沉穩的表情都不由有些錯愕。“皇上知道?”嚴恪疑惑。“嗯。”龍玄參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在四國之前,是統一的古國。直到後來的叛亂分出了東興、北周、西夏三國。千年之後,四國已成定局。所有人也就忘了古國,隻知東西南北四國。”“原來如此。”嚴恪皺眉思索,然後看向龍玄參,“還望皇上務必派人守好皇陵內那條長廊,裏麵應該是古國累計下來的財富。還有派人抓住從長廊中下來的人,嚴加看守。那些人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自是。”龍玄參知道古國留下來的財富驚人,卻沒想到竟然是在皇陵。他需要去好好部署一下。龍玄參想起飄渺門那邊傳來的消息,想了想,還是告訴嚴恪,“江湖中都傳,樓微已死。樓玉痕不知何種原因也竟忘了她。”嚴恪的桃花眼裏出現了名為動容的情緒,仿佛一瞬間,所有的光芒都落在他的眼底,折射出動人心魄的神采。他緩緩開口,雖然他的聲音不似從前那般溫婉動人,如今的低沉沙啞卻仿佛勾到了人的心尖上一般做癢,卻又意外的堅定。“現在活著的,是天闌珊。”龍玄參笑了,附和著說了一句,“相府夫人--天闌珊。”嚴恪也笑了,一瞬間,風華萬千。他本就是南晉最美的丞相。翩翩少年郎,窈窕嚴丞相。連剛剛進來的天闌珊都不由目眩神迷。“她來了,朕就不占著你的時間了。”龍玄參拂袖,行動處氣宇軒昂,一張尚還稚嫩的麵孔染上了權力獨有的霸道和威儀。也讓天闌珊徹底認識到眼前這個人不再是以前的太監大哥,而是南晉最尊貴的皇帝。“皇…皇上…”天闌珊幹巴巴的說了一句,然後手忙腳亂的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節,連她自己都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嗯。好好照顧嚴相。”龍玄參想同以前一樣和小賊稱兄道弟,卻發現自己現在的裝扮讓他做不出那樣驚世駭俗的舉動,隻得作罷,然後離開。看見龍玄參離開的身影,天闌珊鬆了一口氣,然後猛地撲向床上那個人,卻又在撲倒的瞬間停了下來,怕自己傷到他。“嚴恪。”天闌珊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嗯。”嚴恪從嘴裏發出一個單音節,算是應承。“小師兄剛才嚇壞我了。”天闌珊拉著他的手坐在他床邊,可憐巴巴的說,“他說是紅雪師叔害的我們。但師父後來殺了師叔。”看著她大眼睛裏被水氣彌漫,巴掌大精致的小臉上滿是難過,嚴恪也不知該怎麼說。被最親近的人背叛,嚴恪也不知道如何去勸天闌珊,隻是一如既往的笑著,溫溫婉婉的笑意,宛如明月一般,就那樣斜斜的照進了天闌珊的心頭。“可我又很開心,小師兄說讓我永遠不要回飄渺門了。他讓我乖乖的和你在一起。”天闌珊的小臉明亮起來,仿佛所有的陽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一般,但很快又被烏雲遮掩,她有些難過的說,“但是飄渺門是我的家,我怎麼可能說丟下就丟下。也做不到永遠都不回去。”“我和你一起承擔。”嚴恪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笑的一臉寵溺,“現在你隻需要好好做你的相府夫人好了。”“你又當回丞相了?”天闌珊瞪大了眼睛。“嗯。皇上要我回來幫他。”嚴恪然後又補了一句,“有我在,以後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你想做的事情。”“那我不要學規矩。”天闌珊想起了那個教她規矩的芳姑姑。“你說什麼是什麼。”嚴恪的桃花眼裏滿是溫柔,天闌珊再次撥開重重迷霧看到了裏麵的十裏桃林,灼灼妍妍,甚是好看。天闌珊忍不住爬進了他的懷裏,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她想,有這樣一個人愛著自己,寵著自己,真是自己莫大的福分。嚴恪看著懷中的人兒突然仰起小臉,神色認真的看著他,嚴恪思忖著是不是她要告白了,卻聽見她一眼一板極為認真的說。“你的聲音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