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你有不笑的時候。”西夏王的笑容溫和,隻是卻夾雜了一絲看好戲的意味,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微風牽動著花香接引而來,在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味道。“夫人讓我少笑。”嚴恪的臉故意僵住,把下意識彎起的嘴角放了下去,整張臉顯得異常扭曲。西夏王驚訝,“她倒是聰明了,知道你這樣比較招桃花。”“你也這樣認為…”嚴恪幽怨臉。風牽動他的衣袍,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那是嚴恪脆弱的心髒。他琢磨著自己這幾天可能會神經衰弱。“難道不是嗎?”西夏王翩然落座在嚴恪身旁,美麗而聖潔的臉龐染上些許狹促,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也墜落了凡塵。嚴恪內傷的覺得自己受到了十萬點傷害,剛要說話,卻聽穀風慢悠悠的開口,讓他心裏又是一個咯噔--“主子,你的第一千三百四十一個桃花恰好是如今的西夏王。”穀風言下之意,不作死就不會死。嚴恪瞬間離西夏王遠遠的,西夏王含笑看了一眼穀風,明明是極為溫柔的一眼,幾乎讓所有人嫉妒的目光,穀風卻覺得自己仿佛落進了深淵,遭受了十八般酷刑一般難過。穀風下意識垂下了頭。小家夥在嚴恪懷裏動來動去,吃著嚴恪的頭發,咯咯的笑。嚴恪發現小彩瑛在做什麼,連忙拯救自己遭殃的頭發,小家夥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兩隻小手肉肉的軟軟的,讓人的心也跟著軟了。“彩瑛~”嚴恪耐心的喚著孩子的名字。小彩瑛的眼睛濕漉漉的,小手抓著大手,眨著眼睛,咿咿呀呀的叫著。嚴恪看著懷中女兒可愛的模樣,無意識彎起了嘴角,風華絕代也不過如此。穀風被嚴恪的笑容驚到,目光有些飄忽,卻突然被嚇得魂不附體。天闌珊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嚴恪抱著女兒笑的開心。穀風再次升起了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感覺,默默為主子點蠟。但出人意料的是,天闌珊並沒有和想象中一樣過來教訓嚴恪,而是一直站在那裏看著這邊,一動不動。緋蓮發現了她,悄聲走了過去,紅衣妖嬈而豔冶。如同忘川河旁一瀉千裏的曼珠沙華一般,血意燦爛而彌漫著頹靡。“緋蓮,你長得很好看。”天闌珊真心實意的稱讚。隻是美的太過不詳,因為西夏王太過聖潔,所以緋蓮的美就太過妖媚。但是她沒有說出來。“如果我真的很美,為什麼有些東西得不到呢?”緋蓮的聲音很好聽,清澈稚嫩中又帶著勾魂的吸引。風牽起他血紅的層層衣袍,繁複而莊重典雅的長袍,卻如風過彼岸,花開如海,花香如浪。“那是因為有些東西,是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才能得到。”天闌珊看著那裏的嚴恪,笑的開心而又藏著憂傷。她希望他的好被所有人知道,卻又隻想把他藏起來隻有她一個人看到。但事實證明,他不會隻屬於她一個人。她有預感,他會離開。那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選擇陪著他。“同等的代價…”緋蓮若有所思,然後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她不聰明,甚至說得上是愚笨,而且在那位嚴相的麵前還很驕縱,隻是沒想到在某些方麵,她看得倒是比其他人透徹。在感情上麵,拚的從來不是智商,而是情商。“或許不是同等的。”天闌珊看著緋蓮,眼神清明,“先愛上的那個,總是會付出雙倍的代價。但也有可能,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得不到想要的。”“也許吧。”緋蓮輕笑,刹那間花開如海,妖冶而華貴。他豔冶的眼神裏暗潮洶湧,如果他得不到,那麼任何人也別想得到。天闌珊移開眼神,轉身離開。她需要安靜一下。時間過的很快,在西夏王宮裏的第三天,嚴恪和天闌珊就離開了王廷。西夏王坐在王座上,帶著銀質的冠冕,送別他們。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看到了有一天,離開的他們還會回來。但嚴恪等人並未離開王城。西夏的王城很有特色,天闌珊還想在看看。那天的桃花一事,天闌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仿佛也沒製止過嚴恪在外麵隨便笑,但嚴恪卻很自覺的在外麵維持高冷的形象。穿過滿目琳琅的街道,天闌珊伸手撿起一塊寶藍色的毛毯,卻發現毛毯上有了另一隻手,她抬頭,似乎對方也恰好抬頭,兩個人撞進了對方的目光裏。“樓小姐?”何青雲的臉色有些莫名。這是淩曾經惦念過的人,木瑤瑤卻撕毀了她的畫像。兩人因軒轅淩而結識,如今卻又同時的討厭軒轅淩,以至於兩人再見竟也有些尷尬。“是你!”天闌珊也有些尷尬。看著兩人的手還拉著一塊毛毯,寶藍色的顏色在陽光的垂落下顯得格外好看,花紋繁複,延伸到兩個人雪白的指尖。“這塊毛毯…”“這塊毛毯…”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本是想打破這份尷尬,沒想到卻更加尷尬。天闌珊和何青雲幾乎是同一類型的人,兩個人麵麵相覷,琢磨著是不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才導致了如此的行為。“晨曦!”“阿雲。”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天闌珊和何青雲同時鬆開毛毯,然後發現對方也鬆開了手,於是又是一場顯而易見的尷尬。兩個陌生的人出現了默契,這無疑是最大的尷尬。因為你並沒有想同這個陌生人發展默契的想法。天闌珊連忙去看嚴恪,看著一身蒼青色長袍的他緩步而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溫柔,而他所有的溫柔都屬於她。“晨曦,你發現了什麼好東西?”嚴恪抱著小彩瑛走過來,那專注的姿態和刻骨的溫柔,恨不得周圍人都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人。“一塊毛毯。不過有人先看上了。”天闌珊聳了聳肩,表示不在意。但嚴恪瞬間打了雞血一樣,“哪塊毛毯,隻要你喜歡,為夫都幫你買下來。”他最近正好有些發愁,天闌珊的興致明顯沒有剛來西夏時的高。如果一塊毛毯能買回她的興趣博她一笑,嚴恪怎麼看都是值得的。何青雲抱起來尋他的阿錦,看著對方冰冷的小臉,不由捏了捏,在發現嚴恪在的時候他就想走了。心裏止不住的罵娘,南晉丞相沒事跟著他跑到西夏來幹嘛!顯然他還不知道嚴恪已經不是南晉的丞相。“阿雲,買下來。”阿錦突然開口,看著那塊寶藍色的毛毯。何青雲剛剛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拿起那塊毛毯就給錢。阿錦第一次開口讓他買東西,他怎麼說也得拿下那塊毛毯。“閣下,這塊毛毯是我夫人先看上的,不知閣下可否割愛?”嚴恪攔住了何青雲,然後兩人照麵的同時就認出了何青雲是誰。嚴恪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這不是軒轅淩的小跟班嗎?他在這,軒轅淩是不是也在這?何青雲在聽見閣下二字的時候就想跑,他沒興趣與跟軒轅淩做對的人在一起多摻合。但沒想到的是,阿錦突然看向了嚴恪,眼神突然劇烈變化,冰冷的眼神在往嗜血的戰意上失控。“阿錦!”何青雲一聲輕斥,阿錦的眼神又重新變為冰冷。他轉過頭,不在看嚴恪,而是把自己埋向何青雲的懷裏,但同時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何青雲背後的天闌珊和天闌珊懷裏的小彩瑛。小彩瑛眨著眼睛看著對麵冰冷的大哥哥,然後歡喜的笑了起來,拍著手掌要過去抱他,咿咿呀呀的童聲最為軟濡,天闌珊看見小彩瑛伸手的方向,心想也許小彩瑛應該多一個哥哥照顧。“彩瑛,你想去找那個哥哥嗎?”天闌珊溫柔的問道。雖然她知道小小的彩瑛聽不懂她說話,自己也隻會咿咿呀呀的叫。小彩瑛歡喜的拍手,咿咿呀呀的叫著,最後發出了兩個單音節--“鍋…鍋……”,天闌珊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砸中,小彩瑛會喊人了。“鍋…鍋……”小彩瑛拍著手掌,穿著大紅色的小衣裳在天闌珊懷裏扭動,伸出手向阿錦的方向,看見阿錦冰冷的眼神他非但不怕,反而笑的更加開心。天闌珊高興的走到何青雲旁邊,小彩瑛被她小心翼翼舉起來,然後卻出人意料猛地撲到了阿錦的身上,阿錦的身軀一下子僵硬,小彩瑛卻扒住了阿錦不放,歡喜的咿咿呀呀叫著。“看來他很喜歡你的弟弟!”天闌珊笑著開口,小心翼翼托著小彩瑛的腳,防止她掉下來。嚴恪的臉卻黑了,不得不承認,他有幾分吃醋了。“鍋鍋…”小彩瑛越叫越順口,扒在阿錦身上往上爬。何青雲臉都綠了,不是因為小彩瑛在亂爬,而是因為阿錦一把咬住了他的肩膀,痛痛痛!何青雲有些顫抖,阿錦趴在他耳邊說。“讓她下去。”冰冷的聲線順著何青雲的耳廓延伸。何青雲連連點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還沒等他出聲,嚴恪卻已經忍無可忍的拎著小彩瑛的後頸把她拉回了自己的懷抱,然後狠狠蹂躪了一把小彩瑛的臉蛋,看著她依舊看著阿錦的方向,鍋鍋的叫著,嚴恪的臉徹底黑了。阿錦趴在何青雲懷裏暗自鬆了口氣,冰冷的表情有些鬆動。如果不是怕那小家夥順勢爬到阿雲懷裏,他早就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