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適彼樂土(1 / 2)

嚴恪垂眸,目光格外的溫和:“不要胡鬧。”“那我們回家,回家……”天闌珊拉起嚴恪,結果卻是往府外走,嚴恪瞧著這喝醉的人,歎了歎氣:“殿下,家在這裏。”“不在,不在,在相府,我們回相府好不好?我好想相府,我想去相府蕩秋千,想去相府後麵的那個小池塘邊邊上摸小螺……”天闌珊拉著嚴恪往相府的方向走。嘴裏還在喃喃不清的說著過去,嚴恪凝著她,眸光深邃。天闌珊不依不饒的扯著嚴恪的衣袍,聲音沙啞哽咽。“相爺,我們回家好不好?我們不要在這裏,這裏不好,一點也不好……”比起縹緲峰,她更喜歡呆在嚴恪的身邊啊。她曾經看見一個小話本,小話本裏的女主對男主說,在我的心裏,有一隻鳥,它這一生,隻落一次,那一次就是那隻鳥兒死的時候,可是那個時候小話本裏麵的男主角並不知道,那隻鳥兒,指的就是女主的心,若是你無法愛下去了,那麼就是那隻叫做愛情的鳥兒死亡的時候了。嚴恪隻得被她拉著,踉踉蹌蹌的朝著那相府而去,相府的府門上還貼著封條,原本門庭若市風華幾世的嚴府,如今卻落得這般門庭冷落的下場,天闌珊憤憤的將那封條撕了,然後拍打著那扇大門。深夜的雨下得紛紛揚揚,天闌珊穿得有些少,身上披著嚴恪那件青色的外套,天闌珊鬧騰累了,坐在門口,喃喃道:“相爺為什麼不開門?相爺是不是不要我了?”嚴恪站在她的身旁,默了一會兒,蹲在地上,捧著她迷迷糊糊的臉,輕輕的在她額上親了一記,溫聲道:“殿下,隨我回公主府去,可好?”“不回去,我不回去,相爺,相爺你開門,開門啊……開門啊。”這麼鬧騰著她便累了,拍著門,聲音微弱。嚴恪有些無奈,天闌珊猛的爬了起來,她牽著嚴恪的手,沉聲道:“我們去花子婆婆那裏,花子婆婆肯定會讓我們住下的,相爺,相爺我們去找花子婆婆。”她拉著嚴恪朝著花子婆婆的那條街奔去,嚴恪任她拉著走,穿過那條暗巷的時候忽的緊緊拉著嚴恪,滿臉不安的瞧著那條巷弄,她縮在嚴恪的懷裏,想起了她被別人賣的時候的模樣,那些不安,或許沒有幾個人能夠理解,可是對於天闌珊來說,自從她師父出過一次事之後她的膽子就小了許多,她再也不敢去肆無忌憚的闖禍了,因為她知道,她師父雖是天下第一,卻不是天下唯一,鬥不過很多東西。“織……織鏡姑娘……”天闌珊與嚴恪從那暗巷子裏跑了出來,結果路過一處小院的時候瞧見了那站在門口的織鏡,織鏡臉色一沉,嚴恪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後,淡道:“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府。”“嗬,我在這裏等了你大半夜,你卻在陪她,阿恪,你說要娶我……”“你心知肚明,何必再問。”是嚴恪說要娶的,還是她不擇手段的逼著嚴恪娶的,織鏡的心裏比誰都清楚,她頓時啞然,隻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瞪著天闌珊,天闌珊害怕,躲在嚴恪的身後,偷偷的和我要著這織鏡,整個人顯得有些懦弱。“織鏡,你且回去休息,我送了她便回來。”嚴恪擋在天闌珊的身前,他那眼底的溫柔讓織鏡嫉妒,她嫉妒得快要瘋了,那嫉妒如同毒藥,將她整個人都浸泡在毒裏,稍稍一發作,便恨不能將天闌珊給弄死,她怨過,恨過,可是最後站在嚴恪的麵前,卻突然怨硬氣不起來了,織鏡很害怕,害怕嚴恪看她的那種越來越陌生的眼光。她還記得,嚴恪去那南陽縣裏尋到她的時候,眸底閃過的那一抹歡喜,那是一種,比友人更近,比親人略遠的目光,可是,是她親手,將那樣溫暖的目光給毀了。“好,那我等你回來。”她牽出一抹苦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天闌珊,轉身回了屋,嚴恪暗自鬆了一口氣,回頭望向天闌珊:“回府吧。”細雨蒙蒙裏,那織鏡取了一把傘出來,遞給嚴恪,溫聲道:“如今這雨怕是要下好長的一段時間了,你且用著,早些……回來。”嚴恪沒有接那傘,隻是淡道:“回去罷。”他抬步從屋門前經過,織鏡站在原地,苦出一抹苦笑,瞧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心如刀割,這份溫暖本是她該得的。本是她該得的啊,當年,若是不是她……若不是她錯信了旁人,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天闌珊待走得遠些了,淋一淋雨,整個人便清醒了不少,她也不鬧了,站在公主府的門口,瞧著嚴恪,垂眸小聲道:“那個,今天的事情,勞煩你了,我……我喝醉了,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嚴恪負手而立,他的中衣已經浸濕了,在暖黃色的燈盞下,顯得有些潤,身上仿佛染了一層濕氣一般:“沒有。”“那……黃伯伯,你送嚴公子回去吧。”天闌珊變得疏遠,她不哭不鬧,站在門口,已然有了三分公主的架勢了,這樣,倒也是一樁好事,起碼,如今她會保護她自己了。可是就是因為她的這份自我保護,讓嚴恪心疼至極,饒是心疼,眼下他也做不得什麼了。“告辭。”嚴恪轉身便走,天闌珊忙道:“等等,你的衣服。”嚴恪接了那衣服,伸手穿上,瞧著那五步開外的天闌珊,她倒還好,躲在嚴恪的衣袍子底下,衣服倒還算幹淨,隻是,一道天雷滾滾而來,轟的一聲,下起了大雨,天闌珊哆嗦了一把,嚇得蹲在了地上,抱著腦袋,甚是害怕的模樣。冷風冽冽的吹起,天闌珊的膽子倒是越發的小了,她是害怕打雷的,嚴恪上前兩步,想安慰她,可是走了兩步又僵在原地,那大雨傾盆而下。黃伯伯瞧著蹲在地上的天闌珊小聲提議:“這天色已經很晚了,近來這金陵街也不是很安全,如今又下著暴雨,不如就讓嚴公子在這裏休息一晚?想來殿下也是累了,老奴已經差人備了醒酒湯和薑湯了。”天闌珊點了點頭:“好,就……就依你說的辦,我……新桃呢?”“新桃正在備熱水,來了。”黃伯伯瞧了眼大步而來的新桃,新桃的手裏還拿著一件披風,她來到天闌珊的身旁,將她裹在披風裏,朝嚴恪委婉一笑:“讓嚴公子見笑了,殿下前些日子開始就一直很怕打雷,隻是這春天,哪裏有不打雷的,外麵雨大,嚴公子請入府吧,奴婢已經差人備了熱水和幹淨的衣服。”“有勞了。”嚴恪看了看天,抬步走進了相府,一旁的黃伯伯跟著鬆了一口氣,朝嚴恪道:“相……嚴公子,您這邊請。”天闌珊縮在新桃的懷裏,瞧著嚴恪跟著黃伯伯一步一步的從她的視線裏離開,她垂眸,緊緊的抓著新桃的手,指尖有些顫抖:“我……我是不是喝醉了。”“好在殿下酒醒得倒也快,奴婢備了熱水,先去沐浴吧。”她扶著天闌珊,一雙眸子和我要著天闌珊,透著幾分心疼。天闌珊點了點頭,表情有些麻木:“好。我們去……去沐浴。”她的指尖發著顫,跟著新桃去沐浴,然後裹著厚厚的衣袍,坐在床上,抱著她的膝蓋,盡管很疲倦了,可是她的心裏,卻依舊覺得,這公主府裏空空蕩蕩的,孤單得厲害。天闌珊開始懷念在相府的那些日子,那個時候,有織月,有麵無表情的穀雨,還有那個天天看她不順眼衝是和她吵架的穀風,隻是這一切,都成為過去了。她那三位師兄也相去甚遠,大師兄居北燕的燕莊,而二師兄,在南晉的江南,他們想要彙個麵,已經很難了。那些遠去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新桃捧了醒酒酒湯來,見她這麼閉著眼睛,還當她是睡著了,小聲道:“殿下,好好睡一覺,會好起來的。”天闌珊微微抬眼,眼睛裏布著血絲:“新桃,我怎麼辦……”“殿下,火燒眉毛,也且顧眼下啊,若是顧及太多,反而累贅,或許相爺,並不如表麵那般與殿下相絕決呢?那織鏡姑娘的事,奴婢也是略知一二的,知鏡雖與王爺是青梅竹馬,可是兩個人的身份不一樣,一個好歹也算是嚴家的旁係,而另一個,好像聽聞是因為其家人有罪,被貶為庶民,那織鏡是跟著……跟著另一個男人離開嚴家的,而且還是在相爺與她訂婚的那天早上,殿下,你的幸福,你也要自己去爭取啊。”天闌珊瞧著新桃,有些傻眼:“你……你是說,相爺本是要與她訂婚,是她自己和別人離開的,不是相府的人逼著她離開的?可是,可是她先前不是喜歡的相爺的嘛?”“相爺這般模樣與氣度,誰不喜歡啊。奴婢的意思是,雖是喜歡,也僅僅是喜歡而已,難不成,殿下要為一個外人而放棄對相爺的這份喜歡了?相爺或許也並非殿下所想的那般絕情。”新桃知其中的緣由,可是不能讓天闌珊知道,隻好這麼小心翼翼的開導她,可是這個榆木腦袋吧,根本沒有想到一個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