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樣的黎曜，沈煙心中一驚，直覺告訴她，黎曜將比黎況更為堅韌，他的路勢必會很長很長。
趙如瑟痛呼一聲，不敢置信地瞪著黎曜：“我娘親是大周最後一位公主，亦是你們先皇趙璿娶的最後一個女人，而我是大周皇室第七代後人，是當朝長公主，你敢殺我？”
“為何不敢？”黎曜拔出劍，靜靜看著劍尖上的血，“我不管你是大周的第幾代後人，也不管你是前朝或當朝的公主，我隻知道你害了我爹娘，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趙如瑟跌跌撞撞倒地，望著自己腳下徐徐留出的鮮血，歎道：“想不到我死在一個小鬼頭手裏。”
黎曜冷笑：“別小看什麼小鬼頭，你應該慶幸自己死在了今天，一刀致命，不留太多痛苦。否則等我長大了，你會死得更慘。”
趙如瑟一呆，垂下了頭：“長江後浪推前浪，今朝覆前朝……”
複國大夢已空，生命一點點地流逝，趙如瑟心中再無他想，萬念俱灰之時，她目光緩緩轉到了趙月攬臉上：“月攬……”
此時此刻，能讓她心中湧起一點溫情的，也隻有這個人了。雖然她所有的計劃，都毀在了他手裏。
“等等……”趙月攬忽然走了過去，蹲在趙如瑟麵前。
趙如瑟勉強笑了笑，正以為趙月攬要說什麼話時，卻見他一把抓住自己手指，在地上血灘上一擦，隨後按在了一卷紙上。
低頭一看紙上文字，趙如瑟色變：“你……”
趙月攬起身，滿意地看著紙上鮮紅的手印：“有了這畫押，這份折子完美無缺，明日就可呈上去了。”
沈煙走來，接過折子，神情激蕩不已。她迫不及待地希望明日的太陽早些升起，希望她企盼已久的那個時刻快些到來……
趙如瑟隻覺得全身極為疲憊，軟軟倒在地上，但她的目光猶不肯離開趙月攬：“最狠的還是你……我們好歹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你連自己的長姐都能下手。”
“我若不下手，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我倒下也就算了，可我夫人怎麼辦？”趙月攬笑了笑，回頭隻見沈煙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折子，目中熱淚充盈雙眼。
趙月攬不由握住沈煙的手：“夫人，元宵萬福。”
……
這一夜的花燈亮了整夜，全城百姓沉浸在歡慶的時刻，壓根不曾注意，在那條曾經萬眾矚目的主街上，一個曾擁有過所有富貴的明豔女子緩緩閉上雙目，讓繁華的前朝夢徹底落幕。
而百姓們也絕不會知道，在他們歡天喜地的和平盛景之下，曾有那麼一些人為了今朝的和美做出了不竭奮鬥。
滿城燈火下，沈煙拉著趙月攬的手緩緩走在街頭，忽道：“元宵節要吃元宵的呢，今年的元宵我還未曾吃過。”
趙月攬不由笑：“我就知道夫人會說這話，饞嘴的小花貓大概就是夫人這樣吧。”
沈煙撇了撇嘴，隨後喜滋滋說道：“我知道一家店特別好吃，也不知這會兒還有沒有開門。”
“去看看再說吧。”
沈煙熟門熟路地帶路，走到人家店門口一看，失望歎道：“果然，小店老板也去觀賞花燈，一早就關門了。”
一轉頭，忽然瞥見趙月攬神秘的笑，沈煙不由惱道：“你笑什麼？幸災樂禍呀？”
“冤枉，我哪敢對夫人幸災樂禍？”趙月攬刮了刮沈煙，笑說，“幸虧我提早準備了。”
沈煙一奇，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但又有些不敢相信：“你準備了什麼？”
“自然是元宵了。今天一早，我就叫人來這家店買了袋元宵，還特意問了問老板要如何保存。他說，買回家之後若不馬上吃，得用冰塊凍起來，要吃的時候再煮一煮，那樣的話口味就跟現做現煮一樣。”
沈煙聽得歡喜，不住打量趙月攬：“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家店的元宵？”
“你說過的。”
“我說過嗎？我何時說過了？”
“你先前說了，哪家餛飩鋪子好吃，哪家糖葫蘆好吃……”
沈煙一臉驚詫：“我當時就隨口一說，你全都記住了？”
趙月攬笑著指指自己腦袋：“那是自然，別忘了我的記性。”
沈煙一吐舌頭，不知說什麼才好。卻見趙月攬一把摟住自己，在她耳邊呢喃道：“夫人，早些回家吧，一起吃元宵。”
沈煙臉一紅，下意識推了推趙月攬：“快鬆手，路上這麼多看著呢。”說歸說，她的步伐卻不由加快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