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兒子抱怨的聲音,葉長桉沒有立即回頭道歉。
她的目光停留在傅易時醉熏熏的臉上不舍離開,坐在床邊要多自責有多自責,她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個千百遍,又心疼著傅易時的癡與傻。
這個傻子,放手不好嗎?
痛成這樣還不放手,是嫌她還不夠狠心嗎?
走進臥室的傅念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葉長桉這才轉身回頭,看著自家兒子一副老氣橫秋地抱著雙肘的樣子,“媽咪又錯過了你的生日。”
傅念一副認栽的表情,鬆開雙手轉身回頭,“我去給你打點熱水。”
一分鍾後,傅念端來了一盆熱水,把熱毛巾遞給了葉長桉。
葉長桉擦了擦傅易時的臉。
他是喝了多少酒,連呼吸裏都帶著濃濃的酒味。
“桉桉。”傅念看了看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你當初為什麼要愛上他呀。”
葉長桉側過頭來,看了看傅念,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很死的傅易時。
兩父子長得多像啊。
如果他們一家人可以像平凡人一樣,好好地在一起過日子該有多好。
她不答反問,“念兒,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是你爸比的。你是不是查過傅易時了。”
傅念什麼也不。
葉長桉又問,“你想不想跟爸比在一起。”
傅念睜大一雙烏溜溜又滿目渴望的眼睛,點零頭,又搖了搖頭。
“為什麼又想又不想?”葉長桉問。
傅念抬了抬的薄唇,卻什麼也不。
葉長桉,“念兒,以後見到床上這個男人不能叫他爸比,要叫他叔叔知道嗎。媽咪也是為了爸比好。”
傅念似懂非懂樣。
葉長桉又,“臨漳叔叔的照片我給你看過的,他要問起,拿臨漳叔叔當擋箭牌,知道了嗎?”
傅念點點頭。
葉長桉重新擰起一把熱毛巾,又幫傅易時擦了擦,擦過他的額頭、眉間、眼角、鼻尖……
紫色的燈光細細地灑下來,在他醉酒後蒼白的臉上淬了一層淺淺的光暈,他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落著淡影,似乎連醉酒了都忘不了痛苦似地緊斂著眉,睡夢中眼球滾動了兩下,長長的睫毛也跟著眨了眨,眼簾下的淡影也跟著輕輕晃了晃。鋒利刀削般的五觀,因此變得柔軟了許多許多。
葉長桉把濕毛巾放進盆裏,拾指指腹落在傅易時斂緊聚攏的眉心深處。
慢慢地撫過他的眉毛,撫過他的額角,臉頰、鼻尖,薄唇。
看到他,她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看到他,她又覺得自己是個行屍走肉。
傅念不知是何時,往床頭櫃放了一杯蜂蜜水,細心地插上一隻吸管,又悄咪咪地退了出去。
的身影站在半掩的門縫處,看著媽咪落寞的背影,看著床上躺著的男人,也跟著蹙緊了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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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桉撫過傅易時薄薄的雙唇。
想起他們之間有過的親吻,扳著手指頭數都數得清,每一次都是同樣的味道,她不由勾著唇角欣慰又苦澀地笑了笑。
“長桉。跟我回家。”
“……”
“長桉,跟我回家吧……”
傅易時抓著葉長桉的手緊捂在胸口,害她連忙往後縮了縮,卻見他在抱著自己的手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