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上課鈴聲的停止,校園裏重回寧靜,偌大的操場上隻剩下劉琰波一個人。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草地上,當然不是睡著了,盡管這貨可以在任何環境下進入夢鄉。
他隻是在感受,感受這名牌大學的草坪跟他以前待過的那個破舊中學裏的野草地有什麼不同——
嗯!
好像柔軟舒適很多,確實讓人有想躺在上麵睡一覺的想法。
無聊吧?
確實挺無聊的。
可當一個人心情不錯的時候,再無聊的事情也會讓他覺得很有趣。
盡管這很有趣,但也不足以打發更多的時間。
林雪她們還有兩節選修課要上,一節課九十分鍾,加上中間休息的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
劉琰波決定四處走走,然後去校門外等她們……
作為華夏的四大名校之一,海大的校園環境也是在全國範圍內名列前茅,校區裏獨具江南特色的園林設計常年引得全國各地的人們前來遊覽參觀。
雖然已經是暮冬時節,多數植物都已經落葉,可鉛華褪盡的枝幹依然千姿百態,也是頗具一份肅殺沉靜之美。
劉琰波走在海大校區內有名的光明大道上,手裏轉溜著那片他先前用來遮眼的落葉,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東瞅瞅、西看看,樂在其中。
他不止是在單純地觀景,他還把自己想象成了這所名校的學生,正在接受它的文化洗禮……
白日夢嘛,偶爾做一做也是很有趣的。
穿過大道,走上一條林蔭小道,走進一個小園區,這裏也有一片草坪,草坪四周栽種著許多四季植物,還有假山、涼亭、小型的人工瀑布、木製的小橋錯落其間。
劉琰波才剛走進來,還沒來得及一一欣賞,目光忽地就停滯了。
在離他最近的一座涼亭裏,有一個女學生正在翻閱著一本書,她身上披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男式黑色風衣。
劉琰波認得這件風衣,也認得這個女學生。
他沒有再往前走,靜靜地坐到了腳下這座木製小橋的橋欄上,不知不覺地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支香煙。
海大兩個班的師生被劫持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關於那晚發生過的事情,劉琰波也盡量不再去想起,可越是不願意想起,卻越是記憶深刻。
盡管那不能算是他的錯,可當時他確實還有做到更好的空間。
所以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孩,劉琰波終究還是覺得自己對她是有所愧疚的。
他靜靜地看著她,原本不錯的心情也變得唏噓沉重了許多。
女孩低著頭,似乎完全沉浸在書海中,好像並沒有發現有人正在看著她;
亦或是在經曆過了那樣的噩夢以後,周圍的人與物都再也不值得她去注意和發現。
劉琰波更希望是前者,因為他希望她能走出那一晚的陰影,盡管他也知道這對於這個正處於花樣年華的女孩會很困難,可走出來至少有希望看到未來的光明,因為黑暗從來都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墮落和麻木而自主散去。
可是——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
女孩很快就發現了劉琰波的存在,幾乎是在一瞬間,她那張之前還很平靜的臉上已經有了滿滿的戒備和驚慌之色,身體更是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用手拉緊了披在身上的那件黑色風衣。
她就像一隻生來美麗的小鳥,本應該朝氣蓬勃,對廣闊的天空充滿著向往,現在卻被傷害到對這個世界完全失去了信任——
命運,你當真是無情;
天道,你當真是不公!
女孩那些細微的反應都被劉琰波盡收眼底,他隻覺得心裏突然堵得慌。
最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好像除了心疼這個女孩以外,已經無法再做點其他的事來幫助她。
“原來你躲在這裏啊!”
就在劉琰波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從進這個小園區的六角拱門處傳來了一把很刺耳的聲音。
來人是一個長相還可以、但穿著很一般的男生,看年紀應該跟涼亭裏的女學生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