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鼎十二年六月十二,靖國公府庶子張寶華身染重病,大夫來一看,此乃急病且具會傳染與之接觸的人,大夫束手無策,兩日後,靖國公府庶子張寶華暴斃於府中。伺候的小廝吳喜也不幸染病身亡,張寶華暴斃之後,其生母劉翠花因受不了如此打擊,兩日後也跟著去了。
張寶華得的是傳染病,彌留之際靖國公張宏斌懼怕會被傳染未曾去探望一番。
張寶華裝病的躺在床榻上,聽外間來送藥的下人再說話,透過簾子隱約傳過來的聲音:“這四爺怕是不行了,聽說是傳染病,大夫說了,救不了了,老爺都不曾來看望.....”
“可不是,誰敢來啊,大夫說了,沾著就是個死,我們怎麼這麼倒黴,來送藥....快送完走了,回頭給傳染了.....”
兩人說完,急匆匆的放下藥碗開門離開了。
吳喜站在床榻前擔憂的張口:“四爺.....”
張寶華坐起身笑著搖搖頭,不在意道:“我早就看明白了,他恐怕從未曾將我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張寶華見吳喜一臉悲憫不免好笑:“你這是怎麼了?他心裏沒有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我心裏難道還要認他這個爹麼?”
靖國公府庶子張寶華暴斃之後沒過幾日,兩府棺材匆匆的從靖國府側門發喪。張寶華蒙著臉站在街邊不起眼的角落看著自己的'棺材'和劉姨娘的'棺材'被抬走,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道上輩子自己死了之後是被隨便裹屍扔掉還是有一副薄棺。想著搖搖頭離開,罷了罷了,從此刻起張寶華這個人便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張寶華轉過身輕輕敲靖國公府後角門,芍藥早早的就再後角門處等候,開門見是張寶華,低聲道:“四爺,跟我來。”
張寶華穿著一身雜役的衣服,蒙著臉低著頭跟在芍藥身後快步走向王夫人的臥房。
“夫人,”張寶華進了王夫人臥房的裏間,將臉上蒙著的布扯下來,笑意盈盈的開口:“一切已成定局,張寶華此人已死。”
王敏書也跟著笑,這次的笑容帶了不少真心,如此一來靖國公府的一切都是張寶峰的,而且,他還沒有一個不學無術的庶弟這個笑柄,王敏書怎麼不高興:“看你說的,芍藥,把東西拿給寶華。”
芍藥取出來銀票和賣身契兩張遞給張寶華,張寶華接過,拿在手裏檢查一番,確認是真的之後放進懷裏:“王夫人,告辭了,你放心,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明日我就會帶著我娘出城,此生絕不踏入京城半步。”張寶華再次將黑布蒙上了臉,不等王敏書說什麼轉身開門準備離去,手搭在門上忽的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目光忽然變得鋒利:“王夫人,我踏出靖國公府之後你萬萬不要派人跟著我,倘若讓我發現了,那拚了我這條命也一定會毀了張寶峰的前程。”
王夫人被張寶華噎了一下,袖下的手緊緊的握緊,麵色發沉:“你放心,隻要你們三人離開京城,我不會派人跟著你們。”
張寶華笑了一聲,開門大步離去。
城西心悅客棧,張寶華臉上帶著黑布穿過街道,到了客棧徑直上了二樓的天字號房間,推門進去,劉翠花和吳喜聽見推門聲回頭看到張寶華回來了,忙迎上去。
“寶華,怎麼樣了?”
“四爺,怎麼樣了?”
劉翠花和吳喜同時開口,張寶華回身將房門鎖上這才坐在桌邊,將懷裏的銀票和兩張賣身契拿出來放在桌上。
劉翠花顫著手拿起那張已經泛黃的紙張,她不識字,被賣給王府當丫鬟的時候不過才十二歲,可是在這張紙上簽字畫押的時候她卻記住了它長什麼樣子,一張薄薄的賣身契讓她伺候了王敏書八年,又被她欺辱了十多年,如今它就在自己麵前,劉翠花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而在一旁的吳喜見到自己的賣身契同樣心緒難平,眼睛也是通紅。
張寶華伸手溫柔的擦去劉翠花臉上的眼淚,柔聲安慰道:“娘,這是高興的事,咱們該高興。”
劉翠花慌忙擦掉眼淚,笑著說:“對,這是高興的事,娘不哭,不哭,”側過頭看見吳喜劉翠花還不忘拍他一巴掌:“你也不許哭,這是高興事。”
吳喜紅著眼睛笑開:“是,姨奶奶,我不哭,不哭,高興的事,嘿嘿。”
張寶華見他們的樣子噗嗤笑出聲來,隨後坐下說起正事來:“娘,吳喜,明天下午我們就啟程,我已經想好了,江南富裕,我們就往那裏去,至於到哪裏路上再說,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可不能再叫我張寶華和四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