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喚枝在做一件事之前,把前因後果,乃至於未來會有什麼影響都會想的透徹,所以他才能在廷尉府都廷尉這個如此敏感的位子上坐了這麼久。
換個人來試試?
長安城。
肆茅齋。
老院長接過來陛下遞給他的熱茶,臉色有些異樣,陛下剛剛的推心置腹讓老院長覺得心裏有些發慌,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什麼叫心慌了。
陛下讓大寧變成了一個連普通百姓都不會心慌的強大帝國,這才是真正偉大的地方。
百姓們不心慌,朝臣們也就不心慌。
可是剛剛陛下的話一說完,老院長就覺得自己的心髒都有些受不了了。
“朕也不是胡鬧。”
皇帝笑了笑道:“先生知道朕的心思,朕這心思從來都沒有變過,朕這麼多年來都不敢有絲毫鬆懈,一直繃著一股勁兒在做事,也是因為有這心心念念,再不做的話,就真的太遲了。”
老院長其實理解了陛下的想法,而且也理解為什麼是在這個時候陛下直接說了出來。
在這之前,陛下從來都沒有對李長澤提起過殺心,那是他的親兒子,他動不了這個念,下不去這個手,可是現在不一樣,用陛下的話說,若覺得大寧不公,天下誰都可以背叛大寧,唯獨李家的人不可以。
李長澤跑去了黑武,這一點就是罪不可恕。
所以這個殺念,陛下還是動了。
李長澤再怎麼翻騰,隻要陛下殺念一動,他的翻騰不過就是一條小泥鰍在水窪裏濺起來幾滴水而已,陛下一令可移山填海,別說個水窪了。
陛下動了李長澤,他也就再沒有什麼更大的擔心,以太子李長燁之才,成為一代明君並非難事,所以陛下也就可以鬆一口氣。
“朕給他一個好名聲,已經是能做的做好的事了。”
皇帝緩了一口氣說道:“他其實是個可憐的孩子,所以朕一直都覺得錯不在他,可是後來這幾步他真的走錯了,他母親都不敢去做的事,他居然做了,朕甚至想過,就算是回到從前,有人慫恿他母親去和黑武人勾結,他母親也做不出來。”
老院長點了點頭,卻不知道如何接話。
楊皇後再怎麼惡毒殘忍,再怎麼小手段用盡,她確實也做不出來直接跑去北疆勾結黑武人的事。
“陛下,臣對陛下的決定,沒有異議。”
老院長俯身道:“陛下心念如此,雖無古例,但也絕非不可行之事。”
皇帝笑了笑道:“朕不在乎什麼古例不古例的,你知道,朕從小就有些離經叛道,一直就不是乖孩子的那種類型。”
老院長道:“那......京畿道的事?”
如果李長澤是那一窪水裏的泥鰍,讓他錯認為自己是大江大河之中的真龍,那麼京畿道裏某些人就是這一窪水,他們每個人都是水滴。
“朕是多想給他們一個機會啊。”
皇帝起身,一邊走動一邊說道:“如果不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就又藏起來了,藏好了之後,朕沒有一個名目也不好動他們。”
老院長問:“那,以什麼來引?”
皇帝搖頭:“朕本打算著是利用北征的機會,順便把大寧最後一批有可能損壞大寧根基的蛀蟲都挖了,隻要朕帶著禁軍北上,他們就覺得那是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