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哥,洪哥!那個章程什麼時候實施?我好趕快把錢糧交上?!”
洪易林這邊忙得四腳朝天的,那邊的虎仔等人還追著他的屁股後麵問起錢糧之事。
“賀典史,麻煩你,把他們的錢糧賦稅數字仔細抄寫了,蓋上本縣的關防大印,交給他們。日後他們財產田地不增加的話,便依照這個數字進行繳稅。”
“洪哥!光是蓋上東莞縣的大印可是不行!你們工作隊的關防也得蓋上!那才能作數不是!”
這一幕看的眾人都是苦笑不得,往常收糧收稅,都有一個專用名詞,“催科。”意思是這些賦稅你不去催的話沒有人願意按期足額繳納。
這裏的一切很快便被暫時署理知縣的洪易林向廣州呈文。
而同樣的交農、抗稅風波以不同形式在珠三角各地蔓延著、上演著。
洪易林的這份呈文可謂是來的恰如其時。
“傳令!以兩廣總督的名義頒布公文下去,原東莞知縣王某,事先借故逃避,似有與亂民交通之嫌,今免去其知縣之職,令有司拿問審訊。東莞知縣一職,暫由洪易林署理。”
那些士紳們苦心孤詣的組織起來的數萬人的一場轟轟烈烈的鬧劇,卻不料想搭進去了一個知縣不說,反而成全了洪易林,堂而皇之的接掌了東莞縣的大印。從而也讓東莞成為了第一個真正完全由南粵軍全麵合法控製的珠三角地區的縣。
“這份委任狀下去之後,告訴洪易林那個家夥。把膽子和手腳都給老子放開!有什麼經驗做法,不管是成功的,還是失敗的,都盡快報上來!本伯還要把他的做法向整個廣東推廣!”
利用自己節製兩廣軍馬錢糧的權力,又有這樣的一個好理由,把洪易林扶上了知縣的位置,守漢自然要從他身上撈回些利息回來。
他朝著一旁的幾個公事房的官員吩咐著,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身旁薑一洪的臉色。
“吳香主,你的混成旅這次不錯,利用將士們與家中通信緩解了一場風波。同時又積極主動的往來防區各處威懾奸小。那些心懷叵測之人自然不敢造次!”
眾人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為什麼主公每次見到第一混成旅的旅長吳六奇的時候。不是叫他鐵丐就是喊他香主,鐵丐還好說些,當年吳六奇在江湖上行走時,號稱鐵丐。可是這香主。明顯的是江湖幫派之間的稱呼。主公卻是從何得來?
吳六奇也是麵有得色。他命令手下將士給家中親人族人寫信,講明利害,這場從東莞刮起來的交農為表麵。抗稅為核心的風波在潮州、梅縣等地卻是悄無聲息。
“願為主公分憂!”
挺起胸膛,吳六奇用渾厚的胸腔共鳴發出了一聲暴雷也似的大喝。
“薑兄,您以兩廣布政使、署理兩廣總督的名義向各處州府發出公文,如果官員吏員在推行新稅製上畏縮不前,無所作為,屍位素餐,甚至是與各處鼓噪作亂之人明裏暗裏的互相勾結的,一律參照東莞之事辦理!”
聽了守漢的話,薑一洪身體微微一顫,立刻躬身施禮,口中唱諾。
“也不知道洪易林那個家夥如今又有什麼新花樣出來了。這個家夥,這一手玩得倒是很漂亮,一席話將撲城的數萬人說得立刻倒戈相向了。”
“他在給東莞的四鄉百姓算賬。”
吳六奇的第一混成旅一個哨官,恰好因為休假回家娶親路過東莞,昨日回到軍營之後將所見所聞報告給了吳六奇。
東莞縣衙戶房書辦見勢頭不妙,帶著一家老小,攜帶賬本、魚鱗冊頁等物,卷帶著自己多年來積攢下來的金銀細軟等物悄悄的出城逃走。卻不料想被手下幾個徒弟和幫忙的發現之後大為不忿,這個時候你帶著老婆孩子金銀細軟等物跑了,丟下我們怎麼辦?
堡壘是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的。
當下這幾個人便一麵大聲鳴鑼聚眾,一麵飛也似的跑到縣衙出首舉報。
洪易林命人將那戶書拿獲之後,一麵檢點收獲,一麵根據繳獲的賬本、魚鱗冊頁等物進行分析。
“洪易林這個家夥還有一點鬼精鬼靈的!他讓那幾個徒弟來查賬,給他破解這份天書一樣的魚鱗冊頁。那幾個家夥急於戴罪立功,洗清自己,哪能不賣力幹活?”
“不過,不算不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光是繳獲的這個書辦的金銀就有四十餘萬元,還都是咱們的南中銀元!娘的!一個戶書就能夠有這麼多的私財!”
“吳旅長,你有所不知,這些州縣衙門的書辦等職務,大多是父子相傳的世襲職務,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很多內情卻是都裝在他們的腦袋裏,從不行諸於文字。很多人隻怕是從國朝之初便擔任書辦之職了,數代的積累下來,有幾十萬的身家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此人有如此多的金銀,倒是令本撫有些汗顏。”薑一泓有些尷尬的朝著吳六奇笑了笑,他手下的地方官吏出了這樣的人物,他臉上自然沒有光彩。
有人領路事情就好辦。在那十幾個企圖戴罪立功,盡快洗脫自己身上幹係的徒弟和幫凶的全力幫助下,洪易林很快便破解了東莞縣的魚鱗冊頁和浮收濫收的賬本。
當下,洪易林便從中將他手中的那十五個典型的根據新稅則應繳錢糧稅收的數字,和之前數年甚至數十年來他們繳納的錢糧數字命人抄出,然後書寫成布告,在縣城四門和各處鄉鎮之中張貼。最為凶狠的一招。洪易林還在布告的後麵附上了這麼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