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今天這個陳板大卻又有了新的發現,想必是和光譜法一樣的奇特手段,多爾袞不由得起了興趣。。。
“說說看,本王倒要看看你這個手下有什麼招數,莫非他知道南蠻的火藥是如何配方?”
“正是!王爺!”陳板大倒也不會攬功、貪功為己有。“王爺卻有所不知,大凡煙火之所以綻放在夜空之中時顯得五顏六色煞是好看,都是因為在火藥之中添加各種配料罷了。顏色不同、高度不同,火藥的配方也是有所不同,不過,其中都是大同小異。”
“那一天奴才令人領了一桶南蠻火藥來試著進行配比,這老李說,南蠻的火器之所以射程遠,殺傷力可破甲,定是內中添加了某種輔料。”
“那又如何?!”
多爾袞細長的眼睛裏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當下奴才便同樣的詢問他,他說,如果讓他點燃一撮火藥,看看火藥燃燒時的顏色,他根據製造煙花的經驗,大體便可以揣測出內中添加了何種輔料,之後便可以逐漸的增減該種輔料的分量、配比,這樣我八旗大軍所用火器便與明軍、與南蠻所用之火器一般無二。”
雖然南粵軍同樣打得是大明官軍旗號,但是在黃太吉、多爾袞、範文程、孔有德、陳板大、馬光遠等一眾遼東反賊的各級頭目眼中,明軍和南粵軍是兩支截然不同的軍隊。
同樣的武器,在南粵軍手中和在明軍手中發揮出來的戰鬥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哦!說說!後來如何?”多鐸也湊了過來。他也要急於知道,如果這火藥可以不從南蠻那裏購買,二哥這裏邊可以省下了一大筆開銷。
“銅綠。南蠻在製造火藥時添加了銅綠。”
在陳板大身後的老李,臉上如同菊花一般密布的皺紋之中也盛滿了技術人員破解一個難題之後的喜悅。
焰色反應,是某些金屬或者它們的化合物在火焰之中灼燒時時火焰呈現特征顏色的反應。其原理是每種元素都有其對應的個別的光譜。在初中化學課本之中便提到了這樣的反應原理,在化學上常用這個原理來測試某種金屬是否存在著化合物。
但是,在還沒有化學這個概念的時代,人們往往利用焰色反應的原理,在煙花之中有意思的添加各種金屬元素,使煙花顯得更加五彩斑斕絢麗多彩。
“以火燒之。紫青煙起。雲是真硝石。”這是陶弘景在他的《本草經集注》中對於焰色反應的記載。
但是長期以來,這種原理和認識也隻是在煙花匠人之中作為行業秘密父子師徒口口相傳。
“陳大人聽了咱的話,便試著點了一點南蠻火藥來驗看,果然火藥的火苗出現了藍綠色。證明裏麵摻雜有銅綠!”
老李不無得意的回答著眼前這位豫親王多鐸的問話。
“這麼說。南蠻火藥你們製造出來了?”
多爾袞也不多說。隻管單刀直入的問陳板大。
“回睿親王主子的話,奴才因為是試製,不敢多造。隻是配置了五十石火藥。”
作為今日準備獻給黃太吉的元旦賀禮,陳板大命人將配製好的仿南蠻火藥用一口大壇子裝了,幾名匠作坊的奴隸抬著跟著前來。
“你派這個老李帶著本王的巴牙喇回去匠作坊,本王要驗看一下你所炮製的這些火藥與南蠻火藥有何不同!”
多爾袞虎著臉,點手喚過幾個巴牙喇兵和家奴頭目,示意他們跟著老李回去匠作坊,將他們配製的仿造火藥取來尋個地方交給兩白旗的包衣火銃兵們操演一番後比對一下兩者的差距。
毫無疑問的,老李麵帶著難色。誰都知道,這個場麵上,陳板大領著大家獻上這樣的禮物,少不得黃太吉要大加賞賜的,這個時候自己卻離開了,這要是黃太吉頒發下賞賜來,自己可就什麼都撈不到了。
“你這奴才!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多爾袞有些慍怒了。
“回睿親王主子,老李還不算是奴才,他不是旗下人。”陳板大在一旁試圖勸慰住多爾袞的怒氣,旁邊的幾個家奴已經把腰刀都拔出了一半,方才圍攏過來的諸多文武親貴見多爾袞如此,紛紛後退。
開玩笑,這位在八旗之中威望不亞於代善,實力僅次於黃太吉的睿親王,如果要殺一個漢人工匠,那又算得了什麼事?隻怕就是黃太吉本人知道了,也隻是一笑而過,頂多說一句,十四弟脾氣如此火爆之類的話。
“不是旗下人?老李,你現在就是我睿親王府的包衣,算是我正白旗的奴才。辦好了這個差事,你就和管家到府裏領你的過年賞賜。”聽了老李還不算是奴才,多爾袞立刻便展示出了殺伐決斷的風度。
“給老李發三份!他是有功之人!”多鐸在一旁交代了管家一句,這對兄弟的一番做作,立刻讓老李變得死心塌地。一下子從一個匠作坊的火藥匠人變成了睿親王府的奴才,而且一下子便可以領到睿親王府裏發的過年賞賜三份!
兩白旗的富裕,可是在八旗之中被傳得盡人皆知,無數人被兩白旗發放的過年賞賜眼饞的口水流下了三千尺。
有人在私下裏傳說,從兩白旗撥出去的牛錄人口,也因為老主子的仁厚念舊情,而領到了一份。
“奴才謝過主子賞賜!”
老李立刻抖擻精神向多爾袞、多鐸、阿濟格三人打千行禮謝賞。
旁邊的陳板大臉色被多爾袞的舉動駭得麵如土色。多爾袞這樣一來,便將他手下一個得力人手輕而易舉的挖走了,如果老李今日成了睿親王府的奴才。那麼他是不是還繼續向黃太吉獻上這壇仿製的南蠻火藥?若是獻上之後黃太吉龍顏大悅,讓匠作坊大量製造以供前敵使用,可這個掌握著火藥配方的老李又是睿親王府裏的包衣奴才,這豈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