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些厲害之處!”
在乳峰山上,黃太吉將模範旅的動作看了一個清清楚楚。
“爾等各部,可能做到如此?”
孔有德的漢軍火銃兵。在乳峰山下由南向北。拉開了一個同樣長長的排麵。列成六列。隊列之中,各級軍官連踢帶拽不停咆哮著整理隊伍,試圖將隊列變得更加緊密些。
隊伍尚且未曾整理好。鼓聲如同春雷般在耳邊急促炸響,眼前模範旅的隊列已經距離自己不到八十步,進入了火銃的射程之內!
鼓點聲中,模範旅士兵齊聲高呼,不過,在場眾人大多聽不懂這些士兵的四川口音和廣東口音,隻是覺得,陣陣呐喊聲,懾人心魄。
“鱉孫的!趕快上去!”孔有德手下大將李九成掄起手中刀鞘,沒頭沒腦的朝著附近還在整頓隊列的士兵頭上抽打過去。
“有敢臨陣怯戰者,斬立決!全家編為阿哈!”
一個軍官咬牙切齒,狂喝道:“殺光明狗!”
“殺光明狗!”
漢軍陣列中爆出陣陣呐喊,各軍官將領大聲鼓動,咆哮聲中,他們大踏步往模範旅這方壓過來。
雙方軍陣逼得越來越近,從空中眺望,原野中,兩道狹長的人流越發接近,中央空地,似乎有一些蟻蟲似的細小東西,在人群之間飛舞,兩支軍隊的上千麵旗幟在半空之中飛舞。
“昨日,孔有德這廝便是以這樣的隊形殺敗了李輔明。咱們也險些吃了虧。”吳三桂手下一個家將,心頭猶有餘悸的向吳三桂講解著孔有德軍陣的厲害之處。
“彈藥都分發下去了?”
“都發下去了!”
吳標同身旁的一名輜重官聊了兩句,用目光測量了一二,感覺業已進入火銃的有效射程之中。
對麵的孔有德軍隊之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內心的慌亂,開始扣動扳機,不時的有短促而密集的火銃聲響起,緊接著便是帶隊的軍官們撲上去,用佩刀刀鞘和馬鞭一頓抽打,未曾接到開火命令,擅自開火,擾亂軍心,這樣的行為便是立刻殺頭也是夠了。
這些火銃手因為心理壓力而擅自開銃,卻也給模範旅造成了一些傷亡,不時有人悶哼一聲,被彈丸擊中,倒地不起,身旁的戰友看也不看一眼,從他身旁走過,迅速將他的空位補齊。自然有後麵的輜重兵和輔兵上前將他抬走救治。
火銃兵在不曾開火之前進行的意誌和紀律的較量,孔有德已經輸給了吳標一籌。
“王爺,不能這樣下去,讓下麵的奴才迎上去!”
李九成大聲向孔有德吆喝著。
“對!讓那些奴才們上前去迎敵!”
孔有德、尚可喜等人不約而同的大聲吼道。
軍官們如夢方醒,咆哮著用拳腳招呼,督促手下的兵勇們上前。
“第一列上前去!”
“銃兵上前!第一列預備!”
漢軍旗的第一列立刻亂轟轟的騷動起來,士兵們向前走出三步,將火銃取下,拔掉槍頭帽,用通條夯築兩下將彈丸與火藥結合的更加緊密些,扳開龍頭,檢查火石,等候著長官們的開火口令。
但是,對麵的動作更快些。
“舉槍!”
“預備!”
“瞄準目標!”
“開火!”
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完成了同樣動作的模範旅士兵們,以營為單位舉起了手中的火銃,按照軍官們的口令朝著對麵的漢軍旗火銃兵開火!
因為從南粵軍中跳槽到京營的原因,在南粵軍中已經成為製式裝備的套筒刺刀、燧發槍。在模範旅這裏卻成了稀罕物,成為了打壞一件便少一件的珍品。而內地雖然也可以買到燧發槍和套筒刺刀,但是畢竟是少數,對於眼下擁兵七千的吳標來說,杯水車薪。無奈之下,隻得重新撿起了火繩槍。
模範旅的火繩槍以營為單位裝備,某一個營若是裝備火繩槍,則數百名火銃手則一律都是火繩槍,若是裝備燧發槍,則一律都是燧發槍。
爆豆似的銃聲響動良久。燧發槍和火繩槍一起猛烈射擊。硝煙洶湧噴出銃膛,對麵六十步外發出接連不斷的慘叫聲,數百名漢軍銃手呆滯倒下,然後回醒過來。痛苦撲倒地上掙紮。
他們滾滾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下方的土地。將那些野草與野花,渲染得更加的嬌豔。
“第二列,上前!”
“開火!”
第一輪射擊後。漢軍火銃手們似乎被打懵了,竟然忘記了按照軍官們的口令朝對麵開火,稍微停頓了那麼幾秒鍾。
但是,就是這幾秒鍾,成為了很多人人生最後的健全時光。
趁這個空當,第二列的燧發槍和火繩槍們,又發動了一次齊射,對麵響起了更多的嚎叫聲音,很多中彈的漢軍士兵,滿地翻滾,發出垂死的痛苦舉動。
不過,在麵對著對麵火山爆發一樣的彈雨打擊時,許多的火銃手們也扣動扳機,將龍頭與火石落下,點燃了藥池內的火藥。一片彈雨向南粵軍飛過去。
漢軍旗火銃兵使用的火銃,一色全數都是陳板大等人以南粵軍製式火銃為藍本精心打造的燧發銃,每一個火銃兵還配有套筒刺刀,同模範旅手中裝備的不能上刺刀的火繩槍相比,性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燧發銃密如爆豆般響起,站在前列的模範旅士兵大片倒下,滾倒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這樣的距離上,彈丸完全可以擊穿隊列,飛到模範旅的隊列底部去,幾十個站在最後一列的火繩銃兵與燧發銃兵,也有人應聲倒下。
銃聲一陣接一陣,明清雙方陣地前,隨著銃響,兩道狹長的硝煙地帶,往空中緩緩騰起。
銃光火焰中,雙方的陣地內,橫七豎八的撲倒屍體與傷者,他們身下原本枯黃的野草,此時己經被染得鮮紅。
這幅地獄般的情景,令在一旁觀戰的各自友軍看得心驚膽戰。
“督師大人!末將前日便是被孔有德以此戰術擊潰!末將的千餘人馬回來的不過三百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