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漢聲稱自己身心極度疲憊,心力交瘁,一時難以為國出力,要求率部回廣東休養的題本,也是隨之出現在了大人先生們的麵前。不但行諸於文字,寧遠伯部下更是在各地拘刷海船,將大批輜重裝船海運,一副隨時準備南下的架勢。
這如何是好?遼東新敗,正是軍心惶惶之際,倘若寧遠伯這樣的定海神針再撂挑子回了南中,隻怕區區一個左良玉,正在陝西埋頭練兵的孫傳庭,在寧遠整頓收容敗兵的吳三桂。都難以支撐危局。
可是,如何擺平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著實令內閣大佬們頭疼。
李守漢雖然不像左良玉那般暴虐,動輒劫掠州縣,屠戮良民,但是。也並不是代表他是個良善之輩。當真將他惹惱了,皇帝的位置,大家的烏紗,都危險!
拖,這是周延儒等人商定的態度。隻要左良玉一舉擊潰闖曹的題本到了,朝廷說話的底氣便足了不少,到時候便可以好好的申斥一番這個驕橫跋扈,到處惹是生非的寧遠伯了!
不過,眼下卻不是時候。
於是。幾位大人碰了一下頭,又同崇禎好生計議了一番之後,一道以皇帝名義發給寧遠伯的詔書被天使快馬送到了天津。
“知卿勞苦功高,操勞社稷,然近日局勢艱危,對卿不利流言甚多。卿之忠義,朕心深知,然後流言君喜財貨勝於操勞國事。好美色勝於行伍行軍。朕不敢以古之聖賢求卿,然前有洪督師可效。若卿學其廉潔自好忠心朝廷,則流言必止。卿當勉力而為,也可使朕可敵悠悠眾口。”
朝中大佬和崇禎覺得,自己覺著這樣寫既給李守漢麵子,又出了一口氣,算是小小的警示了一番李守漢這個驕橫跋扈的武夫勳貴。
但是。李守漢卻是絲毫不領情。
接了聖旨之後差點笑噴。幾位大哥,能不能不開玩笑,如果我估計沒錯,洪承疇這貨正抱著我孝莊滾床單呢!?要是學他,、是不是以後我也要找韃子好好商談商談。然後找個韃子娘們滾床單?嗯,找誰滾床單合適呢?大玉兒跟洪督師滾過了,難道讓老子給他刷鍋不成,找小玉兒如何?都是名動一時的滿夢美女。雖然不如我孝莊那樣名垂千古,不過也是不錯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李守漢的這一番腹誹,卻不料在數年之後應驗了。為此,他叫苦不迭,卻又無可奈何。)
“諸位,對於朝廷的旨意,寧遠伯毫無感恩戴德之心,反而變本加厲,已經有海船從泥沽出發,直奔登萊等處去了。據錦衣衛等處得來的消息,近日還有大小數百艘海船會先期南下,或是到登萊,或是去鬆江府,各位以為,該如何?”
久曆宦海沉浮的周延儒,心中暗自叫道不妙,接到了李守漢依舊大張旗鼓準備南下的密報,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朝廷對這種統兵大員的控製力已經小於等於零了。相比較下來,這位寧遠伯還算是客氣的,至少是給朝廷留足了麵子,沒有象賀瘋子賀人龍那樣一聲令下,全軍鼓噪南下回去。而是上了一道題本,裏麵大肆叫苦一番,什麼南兵受不了北地嚴寒的氣候,飲食不甚習慣,自己的身體抵擋不住連日來的操勞等等。
雖然都知道寧遠伯的這些理由都是十分牽強,但是至少是有些理由在。而且,如今不是南粵軍有求於朝廷,而是朝廷有求於南粵軍。他一走了之了,黃太吉多爾袞乘勢挾大勝之餘威南下叩關怎麼辦?
幾位內閣大佬們麵麵相覷,仿佛是廟堂裏的泥胎木塑一般,盡皆是啞口無言。陳演倒是嘟囔了一句,“都是候恂,若不是他,朝廷也不會同寧遠伯生分到如此地步?”
“陳大人,此時說這個又有何用?”周延儒苦笑一聲,若不是為了要用左良玉來對付日益龐大的寧遠伯勢力,朝廷又何必將候恂那個隻會玩嘴的貨色從天牢裏放出來?可是,原本是要平衡一下寧遠伯一家獨大的局麵,讓左良玉看在候恂的麵子上能夠打幾個好仗,也好給朝廷製造出抬舉他的理由出來。卻不想咱們這位侯大人,南下行程緩慢不說,卻因為擅作威福先把寧遠伯一係給徹底得罪了!
正在坐困愁城,為如何處置眼前的困境而發愁之際,一份新的奏捷文書又到了。
這是候恂得意洋洋的轉述自己部將左良玉在北上與保定總督楊文嶽、督師丁啟睿回師途中,又一次的擊敗闖賊李自成部的奏凱文書。
“此戰也,剿滅闖賊精銳數萬,繳獲盔甲五套,騾馬數十頭。斬殺流賊首級無數!另炮斃一賊,此賊身材高大,賊屍著青色直裰戴白色氈帽。僅有一目。經俘獲的賊首郝搖旗指認,此賊定是闖賊李自成無疑。”
嗯,又一次的斬殺了李自成?剿滅闖賊精銳數萬?內閣的閣僚們有些哭笑不得了。那份說李自成死於流賊內訌的文書還擺在各位大人的桌上,如今又說左良玉炮斃了李自成?(你候恂報功的本事快要趕上炮黨的中央日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