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圓月當空,幽深大院裏暗沉獨屋燭火飄搖。
男人黑衣黑發,攏袖立於窗前,凝結的冷幽氣息在他衣袂袖擺間湧動。
房門推開,又一名黑衣抱著一位不停掙紮的女子進來,恭恭敬敬行禮:“尊上,人帶來了。”
男人轉身,墨發飛揚,銀眸,青玉麵。
銀眸並不真的是銀色,隻能說是白色的,白的好像沒有瞳孔,詭異,滲人。
其實那天風無量說錯了,什麼“冰皇”,都是唬人的。
世人不知,真正的青玉麵具不是玉,是死魂。
成千上萬的死魂不死,怨念凝結成一塊麵具。
從來沒有醉顏樓樓主,沒有“冰皇”,隻有一位半人半魔的怪胎。
怪胎不能沾血,不能動怒,不能……
但凡是人類可有的情緒波動他都不能有。
有了,便化魔。
赫連若畔,是他的魔。
養尊處優的楚亦笙第一次被人綁架,還是被人從寢宮綁來的,她以為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除了父皇的禦書房,便是她的寢宮。
當她從痛苦的掙紮中抽出一絲尚存的神智,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男人,魔化的男人。
男人纖長白皙堪比凝玉的指撫上臉,取下麵具。
“啊啊啊!!!!”大半夜,楚亦笙將養尊處優的女孩關鍵時刻的爆發力發揮到極致。可慘叫聲隻還未衝破房頂便被壓了回去。
是嚇的。
麵具下,男人的臉一半絕美一半詭異。
絕美的臉是楚沐風的,鳳眸微挑,薄唇輕抿,不說話時優雅恬淡,淺淺勾笑時冷然魅惑。
可另半邊從額頭往下盤桓著道道墨黑紋路,像圖騰,細看又不像。
具體像什麼,楚亦笙說不出來。她隻知道,要跑!跑地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再看到這張臉。
安王說,那是魔。
太子告訴她,世上隻有一位半人半魔,便是醉顏樓樓主。
所以她甘願和太子聯手殺楚沐風,逼出醉顏樓樓主。
楚沐風輕輕笑了,十指爬上女子的脖頸,他甚至蠻有興味地舔了舔唇。
但他還知道壓抑魔性,這個人還有用。
楚亦笙看到他白色的眼仁,隻瞬間,神智有些飄渺,身體軟綿綿不著力。體內少了什麼又多了什麼……很奇怪……
“你是誰?”冰冷清雅的聲音響在耳邊。
“楚……亦笙,我是公主。”
“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楚亦笙蹙眉,無數熟悉的臉在眼前飄蕩,“我……我要殺太子哥哥……對,我要殺太子。”
“殺了太子之後呢?”
“之後?我還沒想好……”
冰冷的笑在楚沐風唇角顯現,他轉頭吩咐侍立一旁的黑衣人:“封羽,送太子東宮。”
封羽低眉垂首,“尊上,麒麟印現世,是否引他來見?”
楚沐風修長的指輕叩麵具,發出空洞的噬魂聲:“麒麟以守護而生,他知道他該做什麼。”
“是。”
“他此次大動幹戈,麒麟染血,必生魔氣,送益神丹給他。”
“是。”
又是淩晨,西天繁星亮起,赫連若畔迎來第三次折磨。
楚葛雲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頭,看她日日憔悴,看她痛不欲生。手裏的濕巾換了不知第幾次,仍舊固執地想幫她擦汗,好像這樣就可以延緩她的痛苦一樣。
也在這個時候。
太子在東宮遇刺,刺客是失蹤一天的小公主楚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