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若畔汗流浹背,眼瞼微顫。
安王假惺惺心疼一歎:“不要害怕,我不會殺你,也不會用你做傀儡,浮夢還等著我將你交給他呢,到時候你神智不清,自然為他所用。”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撫掌一歎,魔氣走岔,又連忙坐正身子:“其實你跟著浮夢也不錯,聽說你是他的表妹?表妹與表哥……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赫連若畔又陷入回憶,她開始懷念鳳凰翎入體時血液蒸騰的滋味,冷到極致,神智也開始麻木,甚至不如火焰來的激烈,鳳凰翎的熱量起碼能讓她保住神智情形不陷入昏聵。
想到鳳凰翎,赫連若畔又想到那間貼滿大紅喜字的婚房,紅紗帳暖,讓人迷醉。
又想起那麼多個夜晚,她於夢中見他,他黑衣凜然,白衣翩翩,唇角勾起的弧度動人心神,鎖魂攝魄。肌膚想貼時的溫度更是灼人,甚至壓過了血液沸騰的熱度。
到了這會兒,赫連若畔在即將陷入永久昏睡的時候,才有心力將這前前後後的事情理了一通,夢是真的,那麼那個人真的為她解了毒。擺脫鳳凰翎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她不知道,但絕對不會輕鬆到哪裏去。
腦中浮現出最後與楚沐風爭吵時的場麵。她蹙眉跳腳,精力充沛,焦心的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那時楚沐風斜靠在門柱上,身材消瘦麵色蒼白,眉宇間有淡淡的烏青。
她以為那是楚沐風為楚葛雲診治時耗費精力太過,疲勞所致。
現在想想,他當時決然離開時的腳步並不輕快,可以說是腳步趔趄。
她仍以為,那是兩人爭吵,他氣急攻心。
其實,他是為她解毒後體力不支吧,靈力與精力消耗過多,導致身體無法負荷。
是了,若不是如此,為何在楚葛雲遭到攻擊的時候楚沐風沒有前去追擊?
又為何楚沐風要急急忙忙帶她離開赤家,說是為了不給赤家添麻煩,其實是因為他自覺無力保護她,這才想將她藏到安全的地方……
“楚沐風……”赫連若畔在心中喃喃,靈識中水元素彙聚成水滴,仿似一滴滴淚水。
她想他,不想隱瞞,想讓他知道,想告訴他她快堅持不住了……
許是想念太過,赫連若畔身子一輕,再回神,隻見自己已經身處山巔,四周環境很是熟悉,仿佛……對了,是見到白澤的那座山。
她垂眸望向山下,她看到了什麼?那在山腳下踽踽而行的不正是雲亦飛麼?不一會兒,雲亦飛走近一條山澗,於山澗旁撿到一位昏迷的女子――是她,赫連若畔。
不,應該說是當時的赫連若畔。
她……看得到過去?
赫連若畔愣愣地看著,看著雲亦飛帶著“她”尋到山穀,見到白澤,又陷入幻境。
本以為幻境內的情況她都看不到,沒想到卻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清楚地看到在“她”與雲亦飛分別進入幻境之後,一道身影出現在山穀,遙遙望著兩人消失的地方。
那個人,玉冠束發,白衣翩飛,袖間大朵紅雲翻滾若忘川彼岸的曼陀羅。
楚沐風……他也來了……
“楚沐風!”開口欲呼,卻恍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不能言,這才明白,她是外來者,以外來者的角度看著自己的過去。
楚沐風鳳眸微眯,視線越過重重迷霧望向在幻境中掙紮的赫連若畔,雙唇輕啟:“若兒,回來。”
“她”醒了。
他將昏迷的“她”攬入懷,小心翼翼的神態仿似抱著心尖尖上的摯愛。他伏在“她”的耳邊說:“若兒,讓我保護你,也隻有我能保護你。若兒……請你相信我,這世間已經沒有了信任,隻要你信我,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然而,“她”沒有聽到。
也是,“她”如果聽到了,現在赫連若畔與楚沐風必定不會走到這一步,起碼感情可以來的更快。位於山巔的赫連若畔看著楚沐風幫“她”療傷,又小心翼翼地將“她”帶離山穀,輕輕放在雲亦飛身邊。
接著,他猶豫片刻,垂眸輕輕在沉睡的“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吻:“若兒,信我。”
楚沐風走了,赫連若畔的淚濕了衣襟。
要信他,赫連若畔猛然回神,瞬間回到現實,滅頂的寒冷侵襲身軀。可她精神卻好了許多,有一個信著的人,心中自然有了依靠。
楚沐風一定會趕來救她!
有了這個念頭,就連耳邊不斷嗡響的安王的蠱惑也顯得不那麼煩人了。
就在她回神的那一刻,靈識中發生了變化,本已陷入沉睡的神杖再次蘇醒,甚至化為白澤本體,白澤雙眸睜開,燦金色的眸子光華閃耀,瞬間驅散包圍神杖的魔氣。
“以吾之名,盡吾之力,助汝化魔!”
低沉悅耳的聲音在靈識中響起,隨著白澤瞳眸張開,赫連若畔身體逐漸回暖,慘淡的魔氣逐漸被驅散,靈力占據上風。
赫連若畔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安王驚慌不解的神色。
“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還有知覺!就差一步就能完成,就差一步本王就能化魔!就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