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宴起初擔心兩人關係惡化,這才隱瞞了一些事情沒說,現在想來,再惡化,還能比現在更差麼。
她冷笑:“你不是想知道尊主為何會修為倒退?我告訴你,皆是因為你赫連若畔。鳳凰翎雖然可以化去魔氣,青鳥之血也能。對你而言,青鳥之血可以減弱鳳凰翎給你帶來的痛苦,但對尊主而言,他為你化解鳳凰翎本是各有好處的事情,但有了青鳥之血的加入,雄渾的至陽靈氣對尊主而言還是太過激烈,化魔不成反而會被反噬,這一點……他可曾告訴你?”
不等赫連若畔反應,她又說:“他不會告訴你,因為告訴你之後你不僅不會擔心他的身體,反而會指責他的隱瞞。你指責他為何利用你,泉宴我可否問一句,赫連小姐跟在尊主身邊這麼長時間,當真沒有隱瞞任何事?你就沒想過利用尊主?不,隻怕不僅如此,料想,你接近他的最初目的就是利用。”
“利用他救父親,為家人報仇,卻沒想到最後才發現你想利用的人才是凶手,所以你受不了了,你生氣了,認為尊主背叛了你欺騙了你?”泉宴唇角勾起,先是冷笑,而後仰頭大笑,“你有這樣的想法,任尊主為你做任何事你都不會放在心上,他的任何付出你都不以為然。泉宴自小跟隨尊主,還從未見他對誰如此上心過,卻不想……”
她說一句,赫連若畔就緩緩後退一步。
不是被她的話驚到,而是,泉宴疏離的臉讓她覺得害怕。
等泉宴激動的情緒平複,赫連若畔苦澀一笑:“泉宴,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確實是為利用他才進齊王府,可……我的利用,是兩廂有益的事,對誰都無害……”冰冷的笑意凝在唇角,“不過……今日之後就不同了吧……我終究還是害了無辜的人。”
想報仇,卻並沒有真的想連累其他人。
泉宴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覺得解氣,又覺得傷心,幹脆甩袖就走,眼不見為淨。
房門關上,屋子裏漆黑一片,赫連若畔在圈椅上正襟危坐,茫然又無神的眼緊盯著房門。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並傳來的還有低低的私語聲,赫連若畔無心聽他們說什麼,隻看有淺淺的淡黃色的光芒從門縫裏透進來。
空蕩蕩的腦中乍然顯出燦爛陽光下的場景,那時陽光璀璨,那人著一襲月白衣,風度翩翩長身玉立,麵上勾起的笑亦如清風自來,滿山花開遍。
彭!
大門撞開的聲音打斷赫連若畔的思緒,腦中畫麵碎裂,空洞的視線逐漸聚焦,看到圍堵在門口的管家以及十幾位守衛。
管家躬身行禮,語氣古井無波:“赫連小姐,尊主有請。”
該來的總會來,赫連若畔站起身跟著管家出去。
穿過回廊,走進正廳,遙遙便見那人黑衣黑發,暗紅紋路逐漸成型,周身黑氣縈繞,仿似異界修羅。
等看到正廳下被捆著的兩個熟悉的人影時,赫連若畔大驚失色,快步衝進去就要解開捆綁在兩人身上的繩索:“楚沐風,你要做什麼!你生氣就衝我來,何不要綁無辜的人!”
柳菲兒與蘇陌分別捆在大廳兩頭。
楚沐風鳳眸微抬,眸如深潭。赫連若畔看不透,想一想,又覺得好笑,他何曾看透過。
若真看透,也不會這些糾葛。
赫連若畔穩定心神,緊握的拳藏在袖下,淡淡道:“放了他們,你要我做什麼……”咬牙,“我答應。”
楚沐風卻笑,修長的指拈著翠色琉璃杯輕輕搖晃,琥珀色的酒液倒映出他冷魅的笑:“你以為……你對本座還有用嗎?本座想做什麼,和你沒有關係。”
一次次地逃,他不信她。
這一次,他要磨滅她的意誌,讓她完全聽命於他。
愛?不要,恨?也不要。
要這些有什麼用,她還是會走。他既已成魔,何須再用人類的準則。
抬手,涼薄的唇微啟:“殺!”
“慢著!”赫連若畔冷聲道,手中的靈弩卻指著自己的喉嚨,堅定地望向高位上的男人,語音冷酷,“放了他們。”
楚沐風端了酒輕啜,半晌,幽幽一歎:“還要用自殺威脅?若兒,這麼久了,你可曾成功過一次?”轉頭吩咐下屬放開停手,淡淡道,“不過本尊還願給你一次機會。”
“如此,多謝。”赫連若畔的臉也冷若冰霜。
他卻笑:“我找你來卻不是看你自殺或是聽你道謝的。本尊實在不解,用什麼辦法才能把你留住。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