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風不想聽她嘮叨,壓下她的手,淡淡道:“旁人不知道,你還不了解她嗎?她心裏有氣沒發出來,無論她對我做什麼,都是本王該得的。不要再說了,送本王回去更衣。”
楚沐風已經走出了兩步,泉宴還站在原地絞手帕。
“泉宴?”
聽到楚沐風出言提醒,泉宴連忙趕上去。
這個時候實在不是插話的好時機,可泉宴有事要報,不然也不會這麼著急地在拱門外等楚沐風。泉宴往後麵看了一眼,見拱門裏的小院安靜無聲,似是沒人跟出來,連忙湊近了對楚沐風道:“王爺,封管家方才派人來問今天王爺有什麼安排?”
楚沐風轉念一想就知道封管家指的是什麼,無非是怎麼安排司徒雪這個王妃,不由嗤笑道:“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太子想要什麼場麵,我們就給他擺出什麼場麵。這還要來問本王嗎?”
泉宴張了張嘴,就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愣了一陣才支支吾吾道:“主要是……昨天婚禮過後王爺就將王妃丟在新房裏置之不理,晚間也不曾回去,王妃說……”
“嗬……說什麼?”
泉宴小心地選擇措辭:“王妃請下人轉告王爺,說王爺新婚便不歸家反而滯留丞相府,明白的人隻道王爺看重雲丞相與雲公子,不知道的還當是丞相與雲公子意圖挾持王爺,就算夠不上挾持,也稱得上是蠱惑王爺,這才將王爺留在丞相府。”見楚沐風麵色轉冷,墨黑眸中暗流湧動,泉宴措辭愈發謹慎,“她……她說如果王爺身份尊貴,自然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隻是偶爾也需為臣子考慮一二……”
泉宴說完就小心翼翼地觀察楚沐風的表情,不怪她擔心,娶司徒雪是雲亦飛與她一手操辦的,並沒有在事先經過楚沐風同意,更何況現今赫連若畔回來,楚沐風會怎樣對待司徒雪就更難說了。
如果楚沐風盛怒之下貿然休妻,牽一發而動全身,隻怕還會禍水東引,將太子一派的仇恨牽引到赫連若畔身上。
到時候就麻煩了……
泉宴如此小心,卻沒有在楚沐風臉上找到絲毫的不悅神色,心下驚疑,突然又覺得心裏堵得慌,為赫連若畔覺得不值,好像楚沐風不生氣就對不起他對赫連若畔的感情一樣。
泉宴在這裏糾結半晌,楚沐風隻是雙唇微勾,挑起個清冷的笑容,聲音如這晨露一般涼:“封管家許是漸漸老了,竟連這樣的事都處理不好,本王府上,什麼人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事,封管家已然忘了嗎?”
泉宴聽後,也不管地上泥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是我冒失了,屬下不該向王爺提及此事,我這就派人回複封管家,保證以後再不會發生這類事情。”
楚沐風又踉踉蹌蹌走了兩步,清冷的聲音順風飄到泉宴耳邊:
“告訴封管家,司徒雪僅僅是個側妃,送她去她該去的地方,自會有人教她如何在王府活得安穩。”
“屬下明白。”泉宴忙不迭點頭。
楚沐風的意思,是要把司徒雪扔入內院姬妾身邊,也好讓她吃點苦頭。府上一十八位姬妾,各個八麵玲瓏,論才智容貌,任意一位便能甩司徒雪八條大路九條巷,可她們中卻無一位能得近楚沐風的身,司徒雪憑什麼以為可以安坐王妃之位?
空氣清涼,泉宴隻覺得腦子驀然變得通透,眼前一切似乎明朗了許多。
自從三年前赫連若畔消失,王爺失蹤開始,他們的腦子都是渾噩的。一朝之間沒了主心骨,心茫茫然不知何所住。
現在她明明看楚沐風背影單薄,渾身無處不寫滿挫敗萎靡,可她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感覺:
仿佛,昔日楚沐風身上的那股“氣”回來了,屬於醉顏樓主的、放眼望盡天下、通達九霄的至尊之氣;屬於齊王的,雍容一笑盡斂人間世故的從容優雅……
仿似一朝間回到當年,當朝七皇子風神朗朗,俊美無儔。旁人看他於靡靡歌舞中沉溺,於錯綜權勢間斡旋;看他嬉笑怒罵,看他鮮衣怒馬……
想到此處,泉宴展顏一笑,輕嗤:“是時候了……”
是時候召回醉顏樓部眾了……
花開兩枝,各表一頭。這廂裏泉宴為了楚沐風的指令在王府與丞相府之間奔波,那廂裏雲亦飛卻為了赫連若畔的一碗餛飩在相府與街麵上來回奔波。
還真被他說對了,偌大相府,當真找不出一碗餛飩來。不巧又是個上下不靠的時辰,雲公子跑了一條街都沒見到一個餛飩攤,好不容易搞來一碗餛飩麵,急急忙忙又小心翼翼地捧回來給赫連若畔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