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無數雞骨魚鱗之後,赫連若畔痛定思痛,私下裏對泉宴道:“讓他趕緊停一停,別跟瘋魔似的,先前是憐他辛苦,日後再送來我不會嚐。”
赫連若畔不知道,自從齊王在民間的知名度越來越高之後,全府上下都做牆頭草臨時倒戈轉而支持楚沐風。
恰逢泉宴事務繁忙,將話傳給李越:“勞煩給主子帶個話,就說若畔說讓主子別跟瘋魔似的做菜,她憐主子辛苦這才嚐的,日後就不會了。”
李越牽了馬正要出門,轉眼瞧見封管家,道:“封總管,勞煩總管跑一趟給尊主帶句話,赫連小姐說……說什麼來著?”啪地一拍腦門,對:“說她憐尊主做菜都做魔怔了,讓他歇一歇,不要這麼辛苦,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封管家一聽,撫掌一歎:“有門兒!”當即樂顛樂顛地往書房趕,一轉身在湖畔遇上沈清泉,沈清泉抱住封管家的腿不撒手,“王爺姬妾裏的漣儀不見了,您快去看看。”管家無奈,和藹地揉揉沈清泉的頭頂:“快去給主子傳個話,就說赫連小姐說了,近來王爺做菜跟魔怔似的,她心疼地緊,讓主子暫先歇一歇,養好了身子再做。”
沈清泉得了消息,在腦中將這句話反反複複品了七八十來遍,一路走一路想,不想太過入神以至於“彭”的一下撞到了人。仰頭一看,見是楚沐風,沈清泉連行禮都忘了,脫口道:“王爺,赫連小姐說您這麼些日子費心做菜,她感動的很。您的努力和心意她都看在眼裏,感念在心。尤其是看到王爺因此吃不好睡不好她特別心疼。雖然很想吃您做的菜,但是感念王爺辛苦,決定暫先舍愛讓王爺您休息休息。細水長流方能長遠。”
“是麼?”
“千真萬確。”沈清泉信誓旦旦,“方才封管家親口告訴我的,讓我傳話給您。”
楚沐風怔了一怔,將這話在心裏咂摸半晌,回味半晌,總覺得哪裏不對味。再一想,“細水長流方能長遠”的確是赫連若畔風格。也怪楚沐風近來豬油碰多了一不留神蒙了心,還真就信了。甚悅,繼而大喜,直至喜不自勝情不自禁,將做菜一途視為通往他贖罪求愛終極目標的一條康莊大道。
楚沐風特意從宮中請了師傅潛心鑽研,陣地從家常小菜轉移到精致複雜的菜品,故而太子著人送來的材料一樣也沒有浪費,從楚沐風的刀俎下一過,化作一堆堆不明物品,被沈清泉本著資源不能浪費的精神埋在湖畔花圃當花肥。
宮裏的師傅眼界比泉宴高出太多,故而齊王殿下能拿得出手的成品幾乎沒有,近日來赫連若畔的餐桌上再沒出現過齊王作品。
這廂裏赫連若畔以為以後可以徹底清淨了,全然沒有意識到齊王殿下楚沐風在做菜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一天,赫連若畔閑來無事教牛牛下棋,雲亦飛身邊的小廝前來拜見,順帶捎來了楚葛雲的親筆信。
從楚葛雲走的那天算起,到今天剛好一個月,赫連若畔本想如果這幾天楚葛雲再不回來,她就去丞相府要人。
楚葛雲在信中說不日即歸,赫連若畔壓在心上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不知何時開始她已經習慣了楚葛雲的陪伴,楚葛雲在的時候不覺得,他乍然離開,赫連若畔總覺得失落落的。
趁著赫連若畔看信的功夫,牛牛爬到棋盤上,四隻爪子分別抓了四枚棋子藏起來,為了掩蓋罪行,它搖著尾巴晃過去:“信上說什麼?”
赫連若畔打發走雲亦飛的小廝,這才揉揉牛牛的腦袋:“乖,楚葛雲要回來了,等他回來我就讓白澤擺脫法杖的桎梏,出來陪你。”
“為什麼要等他回來?”
“他不回來,我不放心。”赫連若畔對答如流。
牛牛不解:“為什麼不放心?”
“因為……”視線對上牛牛清澈專注的眼神,赫連若畔無奈,“好吧,我承認……我不會。”
牛牛無語。
赫連若畔伸出兩指勾起牛牛的下巴,依次掰開它的四隻爪子,取出棋子放在原處:“好了,我們繼續。”
藏好的棋子被拿走,牛牛翻個白眼,委委屈屈地盤到軟墊上。
不多時,一道清越的聲音從牆外傳來。
“漣儀?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聽到沈清泉的聲音,牛牛當即旋身,變成小指粗細卷在赫連若畔的脖頸上再度冒充項鏈。
“清泉!”乍然一道女聲插入,“她是誰?我要告訴王爺,王府裏竟然窩藏靈修!”
這道聲音甚是淒厲,好似失了至愛一般,讓人聽了隻覺得心裏發毛。
赫連若畔轉身望去,眼前驟然一亮,款款行來的女子提著裙擺,步履輕盈,好似花間精靈一般。
美則美矣,隻是態度讓人不好接受。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裏?”歪頭看了赫連若畔半晌,“我見過你,那天在碧湖畔看到你和沈清泉……你、你是靈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