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風眼睛看不到,取東西隻能靠記憶力和用手摸書本的厚薄大小。楚沐風將書桌上的書本摸了一個遍,又去書架上翻找,許是找的急了,轉身時衣袖帶倒筆架,他伸手去扶,筆架是扶起來了,又把硯台推了下去。
硯台啷當一聲落在地上,墨水灑了一地。而硯台落地的時候楚沐風伸手按了一下,沒按到硯台又按倒桌上的毛筆,筆尖上的墨水濺到他的衣襟上,將月白的衣衫染得花花綠綠。
赫連若畔一時怔住了,保持著一手端茶杯一手端碟子的姿勢愣愣地坐著。
有時候,她的反應快的令人咂舌,有時候卻又慢的離譜。到了這會兒,赫連若畔愣愣地瞧著楚沐風衣襟上花花綠綠的墨水一陣唏噓,原來她進來之前楚沐風是在作畫……可惜了,不曉得畫君如何……
硯台落地的啷當聲也驚動到趴在花叢裏偷聽的二位,封管家潛意識戰勝顯意識,挽了袖子就要衝出去幫楚沐風擺平。
沈清泉一把拉住他:“回來蹲著,這麼關鍵的時候,哪有你什麼事兒啊!”
“可是王爺……”封管家一臉悲戚,跟自己被潑了墨一樣,“你沒瞧見王爺那個樣子,他可是王爺,好歹也讓我去拿身衣服給他換上。”
沈清泉撐起眼皮,鄙夷地斜了封管家一眼,複又蹲下去雀躍道:“多好的機會,嘖嘖,衣服髒了要換,王爺雙眼看不到,下人不在身邊,誰來換?至於拖了衣服之後嘛……隻要王爺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不怕不會幹柴烈火一觸即燃,嘿嘿……”
封管家對沈清泉腦袋裏裝的東西極為不齒,不過轉念想想,不失為好辦法,於是又默默地蹲了回去。
再說房間裏,赫連若畔反應雖然慢了一些,但比楚沐風還要快些。楚沐風還捏著毛筆發愣的時候,赫連若畔已經放下茶盞碟子,隨手從軟榻上扯出一件外袍拋過去。
“脫了!”
楚沐風接了外袍蹙起眉,但也隻猶豫了一刻,當即就扯下外袍。伸手一摸,中衣上也染了墨跡,索性連中衣也一並扯掉。內衣也有墨漬,不過楚沐風不敢脫了,隻怕赫連若畔一怒之下琴譜也不要了扭頭就走。楚沐風慌忙裹上外袍,心知封管家和清泉在外麵,想叫人進來更衣,又怕赫連若畔麵子掛不住,隻胡亂係上,抱歉地笑了笑:“若兒再稍等等。”
楚沐風說完就轉身繼續尋找,赫連若畔看他匆忙間係錯了衣帶,心有不忍,想了半晌還是緩步靠過去:“你眼睛看不到,讓封管家進來找。”順手解了他的衣帶,重新幫他扣上。
赫連若畔一邊扣一邊覺得不對勁兒,溫柔的氣息自頭頂落下,她的發幾乎貼上他的臉。曖昧的氣氛讓赫連若畔莫名煩躁。
反手推開楚沐風,卻被楚沐風先一步緊緊抱住。
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低低歎一聲,歎息聲似有若無似遠似近,好像歎出了一腔濃情的綿遠留長:“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赫連若畔掙不開,索性任由他抱著,順帶還係好了楚沐風散開的衣帶。
半晌,赫連若畔涼涼道一句:“無所謂原諒不原諒,王爺不必糾結。”
楚沐風勾唇一笑,笑容豔醴,語氣卻苦澀的很:“你這麼說就是不願意原諒我了。”溫柔地將赫連若畔人拉離自己,衣袖上的紫藤花拂過赫連若畔的手,一本線編的發黃舊書落在赫連若畔手裏。
“天晚了,早點回去休息。”楚沐風扶著書桌走開,準備去開門。
聽不到赫連若畔的動靜,不由笑道:“你不是不喜歡呆在這裏,還不走麼?”優雅地倚在門框上,瀲灩雙眸微眯:“還是要留在這裏陪我?”頓了頓,一抹笑尊貴雍容,“你能留在這裏,樂意之極。”
赫連若畔不進反退,退後一步,品鑒似的捏著下巴看了看自己親手打的蝴蝶結。
“嗯,不錯,尚可。”走到楚沐風身邊魅惑一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溫柔道:“讓我留下來也未嚐不可,隻是勞煩王爺委屈委屈睡地板。”見楚沐風麵露喜色,她低低一歎,“隻可惜……我終究還是不忍心看你睡地板的,晚安。”
將楚沐風往後推了推,拂袖而去。
窩在花叢裏的封沈二人組探出被蚊子叮的處處紅包的腦袋,目送赫連若畔離去。
沈清泉傻眼了:“這、這就走了?”
封管家意味深長地歎一聲:“孽緣!”沈清泉不滿,小心翼翼地從花叢裏鑽出來追上去,“封伯伯,封爺爺!什麼孽緣,你把話說清楚再走,哎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