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尤繼紅走進院子,孫泉源慌忙開門迎接出去。:“聽見你,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了。祝賀!祝賀!這真是等到時候了。——你剛才跟誰話呢。”
尤繼紅:“剛才跟良奶,跟鼎娘話。良奶去街裏磨麵,讓我碰見了。我來你這兒,順路幫她把麵推回來。我倆一路上的話很多,她的都是讚揚你的話。到你這門口,又看見鼎娘挎著一籃兒野菜從地裏回來,站這兒了幾句話。接下來,我就推門進了你們這院子。我還想著你去哪裏幹活了,我先來這兒給你把飯做了,讓你回來吃個現成飯。誰知道你會在屋裏呢。咋回事兒?今沒去上工,咋能在家裏休息呢?”
孫泉源把機製磚瓦廠不再要草苫,那麼多蒲草窩到隊下,心裏緊張;因為不知道草苫子在製作磚瓦時有啥用處,又去詢問期仁達他大伯,詳詳細細把這事兒給了一遍。
尤繼紅聽完,又給他報了一個道消息。:“我在街裏聽,不是人家機製磚瓦廠生產磚瓦不需要草苫子,是原來的老領導到年齡退休了,上邊又從公安局派來了一個年輕新領導。這個領導覺悟高,責任心強,買那麼貴的草苫子是浪費,不如去買油氈雨搭省錢。他是一把手,他了算,沒走群眾路線,他就這樣發表了意見。沒人願意跟他抬杠。就這一句話,廠裏就把買草苫這事兒給停下來了。”
孫泉源:“你這是街裏隊下去跑事兒那幾個人回來的?”
尤繼紅:“那一定是他們回來的。他們還,就這一個不要草苫子,就要溝裏人的好看了。那麼多的蒲草,都窩到手裏。那可該咋辦吧。他們也都,想想也害怕,那可是幾千塊的東西呀。窩到手裏出脫不出去,溝裏百姓就該罵人了。剛才跟良奶廝跟著,走一路上,話裏話外,她也是為這事兒擔心。我:‘你擔心什麼?’她:‘那都是隊裏的財產,真要是窩到隊下,出脫不了,日子長了壞掉,讓誰心裏不難受?’她的有理。可她沒埋怨一句。我問她是發自內心不埋怨,還是覺得這埋怨沒用處。她是發自心裏不埋怨。她還,這是誰都沒料到的事情,也不能埋怨人家隊幹部吧。我:‘這事兒,主要是孫泉源承頭弄起來的,他應該負主要責任吧。’良奶:‘孫泉源一心都想著老百姓,老百姓都信任他,老百姓也都了,就是這事兒辦砸,大家也都信任他。他是為大家,大家都應該感謝他。’看來街裏隊下的人,不知道溝裏隊下的情況,他們還想著隊下社員群眾會因為這事兒罵你們呢。看來他們是想錯了。溝裏社員群眾還是支持你們的。”
孫泉源:“溝裏群眾支持,這是肯定的。幹部敢於領著大家走富裕路,這也是有目共睹的。隻是這事兒來得太突然,讓人防不勝防。真要是把這蒲草砸在手裏,這罪過也真是大了。你想想吧,老百姓打草苫子,起早貪黑,打了半,忙得昏地暗。到最後,沒見陽光,沒拿到錢,工值還是三四毛錢,你我們隊幹部,可該給老百姓個什麼交待?這還不實際虧損,這還是隻臉麵。不過你剛才那一條,倒讓我眼前亮了。不是他們磚瓦場生產條件升級,改用暖房晾磚,那就好辦。這就讓我心裏好受不少。我,要不是這樣:你不是讓我跟你去糶糧食,辦手續嗎。咱現在就去。別再開火做飯了:時間來不及。咱們直接去公社,就街上食堂吃了。下午他們上班,我看著車,你就能來回跑著去把手續辦了。明你就可以回城走了。我也想實地去機磚廠問一下情況。咱倆就可一塊兒回市裏,我還可以幫你掂點兒你要捎回去的行李。”
尤繼紅一聽這話有理,孫泉源話剛落音,她就:“那就別磨嘰,這要趕快點,還得去我們隊下要牲口,要架子車,領糧食呢。”
孫泉源笑:“架子車就用我這兒的。咱把這架子車直接拉你們隊下裝糧食,到哪兒直接去牲口園裏牽頭毛驢套上,你坐車,我架車,咱們立馬趕到公社去。”
這時不用再跟多麥什麼事情。因為晚上就回來。晚上回來,能的話很多,也能把事情清楚。於是,兩人廝跟著,拉著架子車,朝街裏隊下走了。
因為這是要趁公社糧店下午上班這個時間必須辦利落的事情,所以他倆抓得很緊。來回也就五十裏,不到黑也就把事情辦完,回來了。
當晚,孫泉源便跟隊長多麥講明,再去市磚瓦廠把事情弄清楚的必要性。多麥感覺:人家不要草苫,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人家不要草苫,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瑞叔已經的很清楚,的也很肯定:這是人家廠革委做出的決定,誰都改變不了。若能改變,瑞叔也不用跟人家低三下四那麼多好話了。
至於孫泉源回不回市裏,回去多少,因為不是忙,再心情都不好,多麥覺得孫泉源就是在市裏多待上幾,散散心也無所謂。他顯得懶懶的,臉上沒笑容,望著孫泉源,很無奈:“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局麵誰也改變不了。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你回去歇兩,散散心,也不是不可以。你把來回車票保存好,回去數也記好,旅費隊下給你報銷。這麼辦,咱們還是符合規定的。你隻管放心回去歇幾好了。我知道你心裏不得勁兒,回去休息兩吧。這點兒困難我還是能承受得了,我看你嘴上都起了泡,我也覺得咱們都真可憐,你還是回去歇兩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