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這話陸玦是用英文說出來的,他的聲音本是溫溫潤潤,清清淡淡的,很少會具有殺傷力,可這會兒卻是低沉冷冽,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深淵,森寒的感覺彌漫而上。
不怒自威的氣勢,讓攝影師瞬間慫了。
陸玦淡聲道:“你應該慶幸,如果剛剛你的拳頭,碰到她一點,哪怕是一根發絲,我也會讓你蹲進局子裏。”他高傲地抬起下頜,冷笑:“不信你可以試試。”
沒了金絲邊眼鏡的遮擋,一雙狹長的眼睛像是這世間上最無形而鋒利的武器,隻一眼,便兵不刃血而戰勝。
攝影師背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他被那股氣勢壓得良久都說不出話,恍然回神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對男女已經走遠了,連他的相機都被毀得一塌糊塗,旁邊還放著一張卡,他恍惚想起那男人臨走前說的一句話:“這裏邊的錢,應該足以賠付你的破爛相機了。”
他咬緊了後槽牙,滿心的憤懣不平,可又有些後怕,那男人看起來真的不簡單,不是他這麼些市井小民可以惹得起的。
折騰了這麼一會兒,走在悠長的沙灘上,橙黃的陽光照耀而來,旁邊的海麵也泛起了層層金色的細碎光芒,風拂過,卷起了一絲絲冷意,張子柔脖子瑟縮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傍晚的時候了。
張子柔偏頭看向陸玦。
陸玦唇抿得很緊,側臉肌肉線條繃緊,似乎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張子柔有些納悶,這回確實是她錯,是她不該這樣談小便宜去找這麼個攝影師,俗話說知錯能改,於是她搖晃著陸玦的手臂,輕聲說:“別生氣了嘛,這回是我錯,我就不該不聽你說的。”
陸玦瞥她一眼,目光有些涼薄,讓這傍晚的風好似都變得更冷了。
張子柔心道糟糕,這男人說好哄也確實好哄,說不好哄也是真的不好哄,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陸玦遷就著她,寵溺著她,她經常惹他生氣,卻是鮮少哄他的,如果實在要說之前怎麼哄,那大概是撒撒嬌,親一個這種簡單的小事。
張子柔一想,左右張望了一下,發覺沒人後,心一狠,扯著陸玦的領帶迫他垂下頭,結果一用力,人沒下來,倒隻是冷冷地盯著她。
張子柔又用了用力,陸玦還是沒動,脖子梗著看著她。
張子柔:“……”
她突然覺得這姿勢有點像遛狗,於是有些尷尬地放開了手。
陸玦低眸看了眼自己這身變得皺巴巴的衣服,說倒沒說什麼,就是臉上的表情又冷了幾分。
張子柔眼巴巴地看著他。
海水漲潮,拍打在岸邊,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有水花濺到了他們身上,生起了一片冷意。
她歪了歪頭,見他不肯妥協,隻好繼續解釋道:“我真不是不認真對待這次婚禮,我就是覺得你什麼都好,我也就下意識地想去找更好的,沒想到反倒是弄巧成拙了。”她也是找了很久的評價的,才找到這麼一個攝影師的,沒想到這麼不靠譜。
陸玦還是沒說話。
張子柔拉著他的手,有些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差點要扁嘴哭了。
陸玦眼皮一跳,無可奈何地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哭什麼,多大點事兒。”
“但是你生氣了。”
“我沒有。”
“你分明就有。”
“……”
兩人像個幼稚鬼一樣反駁,其實也沒有輸贏。
陸玦歎了一聲,牽起張子柔的手,拉著她繼續往前麵走。
天色有些晚了,前麵的燒烤檔和海邊酒吧都亮起了燈,在這昏天暗地的世界裏,顯得別致的美麗。
張子柔憋不住這種沉默的氣憤,於是搖了搖陸玦的手臂,問道:“那你究竟在氣什麼?”
陸玦瞥了她一眼,表情很淡,什麼也沒說就又轉頭回去,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