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周海藍的話越來越嚴厲,雲歡顏原就蒼白的臉更是流掉了最後一滴血,透明如燈。
周海藍離開後,雲歡顏身子一直發寒,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寒氣仿佛與生俱來,鑲在了骨子裏,在那一瞬間被什麼東西激發了。
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所措。一開始就清楚周海藍並不喜歡她,可今天才真真確確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恨意是那樣濃。
依照她疼赫連羽的程度,一定是要給他最好的一切。而她為什麼將自己都不喜歡的人放在他麵前?
這一點雲歡顏百思不得其解,而赫連玦的話卻越來越清晰。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去而複返的赫連羽已經換上了休閑裝,在赫連家即使沒有訪客也不能穿著太隨便。
腦中紛亂的飛絮漸漸化作巨石敲打著她思緒,那麼重,那麼痛。雲歡顏斂了斂神,揚起笑,對赫連羽說:“大少爺,你先出去一下,我換件衣服陪你到花園吃,好不好?”
不僅僅是周海藍的影響,還有這裏的空氣。剛清醒時不覺得,隨著記憶越來越清晰,這房間裏曾發生過的一幕幕就在眼前。
尤其是小宛渾身是血的樣子。
“好。姐姐不要怕,我不會讓壞人欺負你的。”緊握了她的手,像是男子漢一樣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該對赫連羽說什麼?這裏的人,她唯一愧對的就是他。
一整天雲歡顏呆在花園裏,她不敢回房,更不敢到三樓。她無處可逃,無處可躲,隻能騙著赫連羽在花園玩。
所幸,天公作美。陰沉沉的天,沒有烈日暴曬,隻是低低的鉛雲仿佛隨時會掉下來,壓得人心惶惶。
經過了小宛的事件後,赫連羽反而對她更加體貼,更加包容,更加言聽計從。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恩賜,隻是,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要回小宛的命。
然,上蒼從不給她選擇的機會和時間。從來沒有。
天一寸寸暗了下來,傾盆大雨之後是電閃雷鳴。這樣的天她更不敢一個人呆在房間,那裏不再是可以休憩的地方,因為小宛一直在看著她。
但選擇跟赫連羽上樓同樣危險,她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一進入房間,她就蜷縮在沙發上,假裝不舒服,阻止赫連羽去找醫生的提議,哀求他先去睡覺,並保證自己睡一會兒就好的。
好在,赫連羽這幾天出奇溫馴,十分聽話地爬上床。隨著均勻呼吸緩緩流過耳邊,雲歡顏放鬆了神經,任其化作催眠曲,將自己帶向夢的那一端。
突然,幾聲淒厲的尖叫劃過,淺眠的雲歡顏快速驚醒。查看了一下四周,赫連羽好夢正酣。他一旦睡著就不易清醒,這一點令雲歡顏感到十分欣慰及感激,因為她終於可以放心睡一覺。
側耳傾聽了放久,除了滂沱大雨外和雷聲轟鳴,沒有其他聲響,就算有也不易聽出。斂了斂,強迫自己不要怕。
重新躺下,蓋好被子,她不能成天病怏怏的,她一定要好起來,才能體力去找尋真相。閉上眼的瞬間,慘叫再度響起,在雷鳴的烘托下,更似地獄的厲鬼在怒吼。
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閃電劃過,將天空霹出幾道猙獰的傷口。電光火石照亮了房間,赫連羽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真是雷打不動。
尖銳的叫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聲,即使在雷聲和大雨的掩蓋下仍十分清晰。雲歡顏很肯定,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也就是周海藍住的那一層。
明知不該有好奇,腳卻不聽使勁,一步步悄悄靠近聲音傳來的方向。周海藍的房間並沒有關緊,開了一條縫,燈光透出,隨之鬼魅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已經可以聽清那是周海藍的聲音。
“你個賤種,賤種,還不知道錯?現在羽已經迷上她了,你說該怎麼辦?”厲聲怒吼,從門縫裏雲歡顏看到了令自己心神俱碎的一幕。
赫連玦跪在雪白的地毯上,赤裸的上半身血跡斑斑,那背已無一處好肉,而周海藍的鞭子仍是如雨落下,毫不留情,更似有著深仇大恨。
汗自額頭一滴滴滑落,藍眸微微收縮著因疼痛變成了暗紅色。雙手撐著地,挺直背,意外看到門邊已經僵化成石的雲歡顏。
藍眸溢出前所未有的焦慮,急切示意著她快走,聲音卻一點如常平衡:“母親,這一切不是您當初的計劃嗎?讓她成為羽的玩具。”
“是。這是當初的計劃,可羽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上過心,這次卻為了她這麼反常,你說,我能安心嗎?”吼著,又是幾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