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驚恐伴著疲倦襲來,抽走了最後的意識,雲歡顏陷入沉沉夢境。黑與紅交織成一片詭異的世界將她往恐怖的光怪陸離裏扯,很想逃,卻抵不過那股巨大的吸力。
一顆紅窟窿,滴滴答答淋漓不盡的血雨,血泊裏倒著一隻斷臂,五根手指微微動著,掙紮著,更像在向她控訴。
雲歡顏滿頭大汗,瘋狂搖晃著,就是無法掙脫那可怕夢境的糾纏。明明很想醒來,也知道這一切隻是夢,卻處於灰暗的邊沿,進不去,出不來。
“不……不要……別找我……不是我的錯……小宛……欣姨……求求你們,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一聲慘叫終於掙脫恐怖夢境,徹底清醒了過來。
夢中的血腥味猶在,更深的恐怖映入眼簾。
她不是房間裏,而是到了禁室。滿牆奇形怪狀的刑具在幽白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粼粼噬人的光,驚得她本能後退,卻發現手腳被綁動彈不得。
抬起頭,冷汗懸掛於睫毛上,晶瑩的水珠裏清晰映著她的恐懼。
“你可算醒了。”慵懶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連不耐煩都沒有。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雲歡顏心神俱裂,絕望升起炊煙將她緊緊籠罩:“夫人……”周海藍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套裝,精致的做工,合休的剪裁,每一個細節處都十分考究,無一不顯示出她不凡的身份和品味。
“慌什麼?我又沒對你做什麼,再說了,我也不敢對你做什麼。你現在可牢牢捏著我寶貝兒子的心呢,他心尖上的肉我怎麼敢動呢?!”每一字皆飽滿對雲歡顏的控訴,驚得她心神俱碎。
“不,夫人,我不敢,我沒有。大少爺,不是我指使的,夫人,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要大少爺為我做什麼。”焦急喊冤的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不是她要赫連羽做什麼,關鍵是,她什麼都沒有說,他已經為她做盡一切,這一點才是她罪該萬死的地方。
要求和自願的區別,這才是她最大的錯誤。
“是啊,你什麼都沒說羽就為你砍了欣姨的手臂,要是你多幾句狐媚,他豈不是連我都敢殺?”聲音倏地拔高,尖銳如針字字刺入雲歡顏最柔軟的地方。
“不,不會的,不會的。夫人,我不敢,大少爺也不會的。”對於周海藍的欲加之罪,她百口莫辯,唯有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苦苦哀求以期她能大放慈悲,放她一條生路。
紫色眼影於燈光下暈開一層詭異的黑,氤氳出的濃煙幻化成無數細長的黑手襲向她。雲歡顏驚得差點窒息,一麵又強迫自己不能慌。
她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周海藍的歹毒與狠辣,她親眼目睹過。在她的地盤上,她如果想要自己的命很簡單,她可能不會有醒來的機會。
她現在隻是綁著她,說明她並不想殺她,她的小命暫時還保得住。那麼,她隻是想折磨自己,嚇唬自己,因為她奪走了她在赫連羽心目中獨一無二的位置。
那個最美最高,最崇敬神聖的位置。
想通了一切,心下稍安,卻不能消散恐懼。即使不死,她也有幾千種讓她求生不得,求死無門的方式。
“夫人,求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膽小懦弱,貪生怕死之人最容易控製,也最聽話。雲歡顏知道自己此時最該做的就是讓周海藍消散對她的恨意,哪怕這股恨裏更多的妒嫉與不甘。
不大的禁室裏回蕩著雲歡顏淒然的哀求,聲聲泣血錐心。
周海藍微微蹙起眉頭,一旁的保鏢會意,拿了塊堵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手腳被綁,口不能言。雲歡顏像隻垂死的蚯蚓在地上拚命蠕動,任粗糙的地麵磨破她的衣物,細嫩的肌膚滲出血來,惹人憐愛。
對於雲歡顏的哀求和告饒,周海藍不為所動,平靜無波的臉上亦看不出絲毫情緒。接過保鏢遞來的茶優雅啜了一口:“雲歡顏,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我曾經給羽找了很多女人,他都不滿意,而你卻對了他的胃口。照理說,我應該高興的,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三十年了,羽已經三十歲了,可他的智力一直停在四歲,沒有隨年齡而增長。曾經有一度我很擔心,很難過,怕別人指著我的脊梁骨說我生了一個傻兒子。可是,現在我很慶幸,正因為他單純,才會一直以我為天,依賴我,仰仗我,崇拜我,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天底下沒幾個如此聽話的孩子,所以,我很滿足。他隻聽我一個人的話,永遠不會背叛我。”周海藍像是在對她說,更似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