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更深,徐徐晚風吹散了陽光的熾熱,灑下絲絲沁涼。原本應該休息的人通通都在,隻因為雲歡顏病重,赫連羽堅持不肯休息。
以前十分聽周海藍話的赫連羽這一次異常固執,任憑她好說歹說就是不肯聽。甚至撂下狠話,雲歡顏不醒,他就不吃東西。
赫連羽是周海藍的掌中寶,心頭肉,他打一個噴嚏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更何況不吃不喝。所有人都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鬆懈。
赫連玦接到電話趕了回來,就見赫連羽癡癡守在雲歡顏身邊,或哭或笑,跟她說話,喚她醒來。
眉頭微蹙,緩步走了進去。赫連羽十分憔悴,胡子拉渣,眼窩深陷,血絲密布。看起來比昏迷不醒的雲歡顏還嚴重幾分:“羽。”
“玦,你快來看看啊,你救救姐姐,救救姐姐。”無助的孩子流下驚恐的淚。
“羽,這裏有醫生看著,她不會有事的,你先去吃點東西。不然,她醒來會自責的。”目光落在雲歡顏慘白如紙的臉上。
心蕩起一絲漣漪,很快在他刻意的漠視下撫平。
“我不要。你們都在騙我,姐姐不會醒了,是不是?她已經死了,是不是?”大聲喊出心底的懼驚,他一直不願意承認,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她一點蘇醒的痕跡都沒有。
赫連羽的突然激動撞翻了桌上的瓶瓶罐罐,碎裂的聲音引來眾女仍的驚慌。若是大少爺有個好歹,她們都得陪葬。
目光冷冷,令女傭們止了步。無畏赫連羽的瘋狂,緩緩走向他,雙手搭在他肩上:“羽,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在你眼裏雲歡顏是不是一個很脆弱的人?”
不太明白赫連羽在說些什麼,隻是本能搖搖頭。
“那你相不相信她會醒來?”
“嗯。”目光肯定點點頭。
“我向你保證,她一定會醒來,但你現在必須吃東西,睡覺去。”鏗鏘有力的聲音不容人置疑,即使是被寵大的赫連羽也對他信服。
目光遲疑著,望望雲歡顏,再看看赫連玦。他很想相信他,但他也不能欺騙自己的眼睛。
“羽,你就信玦一次,他一定會讓雲歡顏醒來的。”周海藍的聲音在後頭響起。
“媽媽……”怯生生地喚了句,他意識到了自己任性的行為給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和麻煩。
“去休息,如果明天雲歡顏還不醒來,我陪你一起不吃不喝等她。”在周海藍麵前收斂了鋒芒,但語句裏的堅定仍是那麼強烈,讓人信服。
在周海藍和赫連玦的再三保證下,赫連羽終於妥協去休息。十分困倦的女傭亦紛紛散去,房間裏最後隻剩下赫連玦。
凝著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伸出手指緩緩劃過。指尖輕跳,仿佛眷戀上她的觸感。飛躍上她緊蹙的眉,慢慢揉著,揉開了那凝結的愁緒。
燈影如夢在她臉上流連,迤邐出淡淡的怨與殤。
有那麼一刻,赫連玦心軟了,她是無辜的。但下一秒他不得不硬起心腸,世間人沒有能真正的活得瀟灑,隨心所欲。
不管表麵多風光,站得多高,有多少人仰望,都一定有其苦衷。
命運或許對雲歡顏有些薄情,但它給了她二十年平靜安寧的生活,這何嚐不是一種恩賜和彌補。所以,他無須自責。
這不是他的選擇,是命定的結果。
“雲歡顏,你打算繼續這樣逃避下去嗎?可是,你明知道逃不掉的。這是你的命,除了接受外,你別無選擇。”似在說給她聽,更像在呢喃自語。
“我不是赫連羽,不必再裝了。”聲音那麼篤定,沒有一絲遲疑。
藍眸定定看著始終緊閉的翦眸,唇角彎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真是蠢人想到蠢方法。”
雲歡顏繼續沒有任何改變,如同這幾天來一貫的樣子。
“難道,你不想知道雲朵朵的情況嗎?”緊閉的扇睫很輕微的顫了一下,藍眸的笑意更深幾分。
“我數一二三,你若不醒就再也聽不到雲朵朵的消息了。”
“一。”
“二。”
“你到底想要怎樣?”霍然睜開的水眸沒有剛剛清醒的迷離和酸腫,一片清澈是流逝著絲絲怨恨。
“不想怎樣,我答應過羽的話你也聽到了。”邪邪的笑在雲歡顏眼裏更加可惡,氣得她掄起拳頭擊打著他的胸口。
“騙子,騙子,赫連玦,你這個大騙子。”積壓了好幾天的情緒一下子暴發,不顧一切。如果可以她真想剖開他的胸膛看看裏麵是不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