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海藍沒有再出現,可雲歡顏的心並不踏實。妹妹的生死未卜似一塊巨石壓在心頭,她連呼吸都充滿驚恐。
朵朵頭破血流的樣子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她怕,真的好怕。她那麼悲傷,那麼絕望,用盡力氣的一撞能僥幸逃過一劫嗎?
異位而處,在受到那樣的羞辱後,她也會崩潰的。此時此刻她的痛苦並不比任何人少,隻是,她沒有權利悲傷,因為她還有媽媽要照顧。
妹妹的不幸已經發生了,她不能再讓媽媽步上絕路。
縱然每一秒都慢得可怕,時間每爬一格都在昆蟲的利爪在她心頭抓出血印子,可她仍期待著奇跡。
媽媽在她懷裏哭暈了好幾回,呢喃自語或撕心裂肺,情緒已經完全崩潰,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焦慮。
寸步不敢離開,深恐自己一眨眼,媽媽便做出她無可挽回的事。
不,她不能再失去身邊的每一個人了。
老天爺真是太殘忍了,將她的至親一個個帶走,留給她一片清醒無望的痛,天羅地網,她逃不出。
詭異的房間裏分不出日夜,隻是,過多的擔憂和驚恐消耗了體力。她疲憊不堪,卻不敢有一絲懈怠。
“朵朵,都是我的錯,都是媽媽不好。朵朵,你別這麼懲罰我,我錯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活著,好好活著。”剛醒的李秋怡再度陷入恐怖的噩夢裏,哭喊著,懺悔著。
她的哭泣,她的悲戚,字字如針鑽入雲歡顏心扉。幹澀的眼已流不出淚,隻能緊緊抱著母親,任她失控的頭撞向自己的身體。
心太痛,身體早已沒了感知。
聲音啞了,說不出安慰的話。因為那些空洞蒼白的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又豈能再欺騙母親。有了希望,更難承受絕望。
鐵鎖被撞擊的沙沙聲響起,雲歡顏連寒毛都豎了起來,緊緊抱著痛哭不止的母親。仿佛這樣就能保護她,卻更暴露出自己的弱點。
門打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逆光中雲歡顏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仿似看到了一抹曙光,急急問道:“大少爺,朵朵怎麼樣了?我妹妹怎麼樣了?”
劉天雄沒有馬上回答,隻是端著托盤一步步朝她走來。
黑眸滿是凝重,似有一絲愧疚在流轉。恐懼如網將雲歡顏密密麻麻籠罩,瞪大雙眼,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自己要的信息,卻什麼都看不到。
她仿若睜眼瞎子,根本看不出什麼,越是如此,心越惶恐。
“大少爺……”哀求般的拖長尾音,眸中漸漸湧現淚花。明明孱弱卻必須堅強的樣子看得劉天雄一陣陣心痛,這裏連張桌子都沒有,他將托盤放在地上:“吃點東西吧。”
他的回避加深了她的驚恐,瞠大雙眸,裏麵綻出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精光:“你告訴我,朵朵到底怎麼樣了?”加重了語氣。
雲歡顏手腕上的血已經凝固,皮膚開始發紅,潰爛,臉上,衣服上沾滿血跡,分不清是誰的血。不敢放開母親,怕稍有不慎,隻有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他,一直看著。
“搶救及時,隻是,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如實以告,現在的每一個謊言都是一把刀懸在她心頭,不知何時會落下。
讓她先有一點心理準備,沒有過多的希望和期待,到時才不會絕望崩潰。
“求你,救救她。”複雜的心情驚喜還未燃起,驚恐相隨。
劉天雄點點頭:“我會的。”這是他唯一能為她的事了,盡管很難,他也會全力以赴。
“謝謝你,大少爺。”此時此刻的劉天雄是她絕望深淵裏的一縷陽光,唯一的希望和光亮。太多的感謝不知從何說起,唯有用最俗氣,簡單的兩個字。
揚起苦澀的笑:“別再叫我大少爺了,我不是赫連羽,不是什麼大少爺。我隻是一隻妄想飛上殿堂的野鳥,以為偽裝成為天鵝的樣子就是成為他。就算皮相再像,也改變不了本質。”
劉天雄的話令雲歡顏一愣,盡管她已經隱約知道,但從他嘴裏說出,她仍覺得無比恐怖,驚世駭俗。
雲歡顏的表情早在意料之中,卻仍刺傷了他心最私密的脆弱。
“你是誰?”沙啞的三個字充滿恐懼和惶恐,目光更是防備。
傷過的心疼痛漫延,劉天雄並沒有打算繼續隱瞞雲歡顏。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遮去光線,看上去無限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