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的聲音已壓不住赫連玦的咳嗽聲,守在門外的東方煜和柳依諾馬上衝了進來。見到雪白的毛巾已被鮮血染紅,東方煜心一顫,忙過來幫他止血。
房間裏的動靜牽動了所有人,一時間眾專家紛紛來到。雲歡顏被柳依諾拉了起來,站在人群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赫連玦身上,沒人注意到她的神色悲傷欲絕。
懸在眼中的淚不堪重負,一顆顆滾滾滑落。
“玦,你撐著點,撐著點。”東方煜的大吼在柳依諾驚恐的心頭劃下重重一刀,若不是要照顧雲歡顏她早不顧一切衝了上去。
掌心裏傳來陣陣疼痛使她將目光投向雲歡顏,驚喜地發現。一直呆滯的眼掩飾不住悲傷的淚成串成串往下掉,臉上的表情不多,卻被擔憂占據。
“歡顏,你醒了,是嗎?是嗎?”柳依諾質問的語氣裏壓抑不住的驚喜。
緩緩轉過身,看著表情複雜的柳依諾,緩緩點點頭:“是的,諾諾。”這是五年來她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生澀,喉間被淚哽住。
“你什麼時候清醒的?為什麼不早說?不讓玦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歡顏,你……”驀然發現她的神智很清醒,理解能力沒有障礙,一點不似剛剛病愈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是有感覺的,隻是,很飄忽,很不真實。我就像飄在空中的羽毛,很輕很輕,落不到地上。直到最近我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從你們的語言中,我知道了自己竟稀裏糊塗過了五年。玦這麼細心地照顧了我五年。”聽似平靜的聲音裏掩不住那絲驚恐的顫抖。
如果可以她真不願在這時候醒來,再一次麵對生離死別。這樣的事她經曆了多次,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她承認自己不夠勇敢,她想再躲回溫暖安全卻漆黑冰冷的殼裏,隻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偽裝都沒有用。
瞞得過別人,她騙不了自己的心。
真的醒了,徹底醒了。做了五年的夢,遺失了五年的時光在最痛的時候清醒了。
柳依諾瞠大雙眸不可思議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一把緊緊摟住了她,又哭又笑:“歡顏,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玦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他……”激動的話在看到醫生用電擊棒給赫連玦會心肺複蘇時噤了聲。
此時此刻的赫連玦危在旦夕,臉色白得跟牆似的。五孔不斷有鮮血滲出,他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可怕。
“他會沒事的。”幽幽的聲音卻無比堅定。
機械式的側頭看來,見雲歡顏淚流滿麵,唇角卻固執地上揚出弧度。她明明那麼悲傷,卻給人傳遞出一股生的希望。
“是。他會沒事的,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一把摟住了雲歡顏,流下不知是恐懼還是驚喜的淚。
搶救的時間無比漫長,度秒如年。不知是醫生太焦急,抑或不敢趕她們走。柳依諾和雲歡顏就這麼定定看著搶救的畫麵,一顆心被狠狠撕開再彈回,痛不可抑。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東方煜從人群裏鑽出來,蒼白的臉,眉心凝重,額頭沁出細密的汗。對柳依諾勉強笑笑,他的意思是,赫連玦暫時沒事了,可卻沒有給人一絲希望,反而讓人覺得恐慌。
“煜,玦,他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顧不得告訴東方煜,雲歡顏清晰的好消息,一心隻關注赫連玦的傷病。
“不樂觀。”從牙齒縫裏吐出來的字眼,艱澀無比。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美目流露深深的驚恐。
東方煜沒有開口,隻用一雙十分疲憊而憂傷的眸子望著她。看得柳依諾毛骨悚然,最可怕的想像幻化成怪獸蠶食鯨吞著她的心。
雲歡顏默默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如同還未清醒前的樣子。隻是,眼中不再是呆滯的空茳,流下顆顆疼痛的淚。
“我能守著他嗎?”當醫生處理好一切後,讓人離開。因為現在赫連玦的免疫力奇差,凝血功能嚴重受損。
再有一絲感染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隻是,這樣的日子誰都不知道能拖多久。
東方煜訝然地看向雲歡顏,嘴巴張開,似可以塞下一顆雞蛋:“你……”
“我已經徹底清醒了,讓我守著他吧?我需要做些什麼?無菌消毒嗎?”雲歡顏急急問道,或許上蒼讓她在這時候醒來,就是來回報赫連玦的五年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