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滴淚之花(1 / 2)

冬去春來,料峭的寒意依然侵襲著大地,但卻已有微不可見的嫩綠悄悄鑽出地表,以生機靈動的細芽窺探著這個世界。

嵌了狐毛的夾襖依然緊緊裹在身上,隻是即便外出亦不再見有人多裹一層厚厚的披風。整個冬天蘇若晨皆是一襲素白,猶如結了冰的溪流,又似落了雪的一株纖纖欒樹。

“阿姊!”拓跋琥被蘇若晨憂鬱而沉默的氣質所感染,想勸說蘇若晨幾句,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整個冬天蘇若晨雖然很是兢兢業業地為拓跋宇出謀劃策,亦十分熱情地應酬各種喜樂場麵,但私底下,尤其是於自己寢殿之中時卻總是一副失神落魄、魂不守舍的模樣。勸慰的話說了不少,拓跋洋、拓跋琥等人亦不時光顧,似乎一切皆是原來的樣子,卻不得見蘇若晨原先那般發自心底的笑容。

“阿姊,”拓跋琥躊躇片刻終於還是繼續道,“是我等對不起您,是我等虧待於您,再過幾日我們便將您送回水月國好嗎?”

雖然眾人皆知蘇若晨抑鬱的緣由,但極少有人提及送蘇若晨回國之事,倒不是怕蘇若晨當真要求回去,隻是唯恐承諾了而無法辦到,而讓蘇若晨空歡喜一場,歡喜過後或許會是更為難解的心結。

“阿琥!”蘇若晨輕歎一口氣回過神來,對著拓跋琥,輕輕拉過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頓時一股溫熱自掌心傳入體內,使得蘇若晨的語氣更加柔軟起來,“這些事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你們小孩子便莫要跟著操這份心了!“

見蘇若晨眼角添了笑意,拓跋琥總算是放下心來,卻仍是疼惜地道:“阿琥知道晨兒阿姊心中的苦,晨兒阿姊心中若是當真不舒服便說出來,即便我等無法感同身受,但至少阿姊說出來心中便會輕鬆一點兒。倘一直如此憋著,恐憋壞了身子便叫人心疼了!”

“你這個討喜的小妮子!”蘇若晨忍不住愛溺地以指尖輕輕點向拓跋琥的額頭,“人小鬼大!”

“晨兒阿姊,”拓跋琥與蘇若晨嬉笑片刻,神秘一笑,拉了蘇若晨,邊往外而去,邊道,“阿姊,我們去我的花房,我帶你去看一種花!”

“好!”蘇若晨並未拒絕,而是任拓跋琥拉了自己的手指前往花房。

打開花房的門,仍是如上次前來時那般一股暖春的氣息迎麵撲來, 入眼卻是盛夏的景象。

跟隨拓跋琥一路疾行,不多會兒便到了拓跋琥所要展示的花兒麵前。

蘇若晨低下身子細細觀看,隻見一叢並不起眼的小花,花葉是油嫩嫩的墨綠色,花朵兒中一叢清麗的嫩黃是它的花蕊,花瓣則是水潤潤的透明色,其中的脈絡清晰可見。

看到此花蘇若晨刹那間便想起了另一種花,遂試探著問:“此乃山荷葉花?”

“不!”拓跋琥搖了搖頭,眉眼卻是含笑,“我曾多方打聽過,此花雖然狀似山荷葉卻並非山荷葉,此花的花瓣並非沾了水露之後方變得透明,而是自來便是透明的!到目前為止似乎無人知道此花的名字,因此我給它取了名字叫做‘滴淚’!”

蘇若晨忍不住伸手輕撫花瓣,隻覺一股柔柔潤潤的清涼自指尖傳來——那花兒果真並非外麵沾了水,而像是每一個花瓣皆是一個花瓣形狀的微小蓄水囊袋,裏麵裝滿了不知是水還是花兒的營養液的透明液體。蘇若晨恍然覺著似乎那花瓣中的透明水滴隨著自己的碰觸而微微曳動。

“阿琥為何要給它取這個名字?”蘇若晨自對此花的愛憐中收回神思溫和地問拓跋琥道。

提及此花名字的由來,拓跋琥更是神采飛揚:“阿姊自上而下仔細查看,花兒映到花葉上是否會恍然覺著那花瓣像極了滴落到花葉上的淚珠?”

“的確極像!”蘇若晨果真仔細查看一番並肯定拓跋琥之言,但接著卻又突然話鋒一轉,評論道,“不過阿姊覺著這個名字不妥。”

拓跋琥對自己所取的名字很是滿意,甚至有些小得意,卻突然聽蘇若晨說“不妥”,心中難免有些失落與氣惱,但麵對蘇若晨拓跋琥並未發作,而是刻意壓製住心中的不悅,追問蘇若晨道:“那晨兒阿姊再另行為此花取個名字吧!”

“滴露,怎樣?”蘇若晨解釋道,“滴字有靈動之美又活靈活現地展現出其動態之感,自是無以取代的,而將淚換做露,少了幾分憂鬱與傷感,多了幾分青春與清冽,更給人以朝氣蓬勃之感;且露水至純而無色無味,淚水雖也無色卻有鹹澀之味,無以表達其花瓣的澄澈之感。而且你一個小孩子家,自然是要以積極向上之態麵對生活,豈能不將之易之為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