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此起彼伏,不知是誰碰倒了燃燒的蠟燭,大火迅速蔓延至整個大殿。濃濃的黑煙燒灼著他的嗓子,炙熱的焰火炙烤著他的肌膚。李書灼笑了,他抹掉臉上冰涼涼的淚水,鑽入母後並不溫暖的懷抱裏,臉頰緊貼著母後沒有心跳的胸膛,嘴裏哼唱起那首未唱完的《黍離》。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此何人哉?“
鮮血順著李書灼的嘴邊流下,他哼得斷斷續續,慢慢悠悠。
終於結束了。
……
後記
若幹年後,當董寅真回想起那場幾乎燃遍整個朝歌的大火時,總覺得頗為荒謬。
魏豐卻,這是意。
意?董寅真有些懵,他想如果這真的是意的話?那這老還真是有夠缺德的。要知道,這場火幾乎燒死了朝歌近乎一半的居民。
魏豐笑了笑,並不打算和董寅真在這個問題上多加討論。成王敗寇。無論這場火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燒了起來,對他、對大梁來都是一件好事。這場火燒死了北晉許多頑固反抗、不肯投降的貴族庶民。
花開花落,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時。
董寅真老來得子,有了一個不大讓人省心的臭子。
這混蛋整日上竄下跳,舞著一把醜不拉幾的木劍,學著古代大俠的樣子,一會兒自己是什麼“舉世無雙,力大扛鼎的大將軍“,一會兒又畫風一轉,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自己是什麼“明陽道人第十八任親傳弟子,上可騰雲攬月,下可煉丹醫人“。董寅真每次都很想揍他,但考慮到這孩子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又放下了蠢蠢欲動的拳頭。
算了,大不了以後讓他少出點門。
兩年後,魏豐駕崩了,諡號梁惠帝。
駛往昭陵的大駕由三公、九卿在前導引,太仆卿駕車,大將軍陪乘,隨從八十一輛屬車,以及護送梓官、擔當警衛的上千輛車馬和上萬名騎兵。
據在那條通往昭陵的崎嶇山路上,鋪滿了金色的黃沙。風吹過儀仗的長隊,燦漫的桃花飄然飛落。又是一年溫暖的春日,董寅真躺在床榻上,看著窗邊明亮的日光,回想著過去的一生。
一個充滿魏豐身影的一生。
他們是朋友,是戰友,是能夠相視一笑的兄弟,是能夠在深夜裏哈哈大笑的老頑童。
他的一生因魏豐而改變,也因魏豐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他不再是那個受盡世人冷眼的牧牛娃了,他是董寅真,一個有名字,有尊嚴的人。。
董寅真笑了,他摸了摸妻子花白的頭發,看著哭哭啼啼的兒女們,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值了。
先帝,您等等臣,黃泉路上那麼孤單,老臣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