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給我留下這麼多遺言,卻不告訴我是誰害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管沈樓如何追問,都無法打斷幻蝶機械般的絮絮叨叨,看著光帶化成的纖纖玉手,赫然與記憶中師傅溫暖手掌一模一樣,沈樓站在虛空中終於放肆地大哭起來。

其實答案不用問已經擺在眼前了,隻是她一直選擇視而不見好麼?

若非清溪滅絕,為何蓮的神識從避火長袍上消失,為何師傅烙印在自己身的上神識灰飛煙滅,為何師傅的蝴蝶帶著死亡的氣息在自己耳邊大聲叮嚀:千萬不要再回瑤池?!

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飛濺在失重的虛空中,落入了那蝴蝶鱗粉幻化的玉手內,激得它更加賣力地招手。

一股極卑微的意誌在虛空中緩緩擴散開來。

“誰來保護我的徒兒?誰來保護她一生平安?”

這微卻極為執著的意念伴著沈樓悲悵的哭聲傳得很遠,空曠的寰宇八方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妄圖以瀕死的意念,去召喚沉睡在遙遠未知世界中的先祖遺寶,不確定此寶為何物,何種模樣?甚至不知道玉家上古的寶藏,是否有一件曾遺落瑤池?舞鳶最後的“希望”的確太縹緲自大!

但慘死於東王手中的舞鳶,當然時除了凝出這微弱的希望之外,又還能為沈樓做些什麼?

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放棄了唯一一次出真相的機會,隻把生的意誌傳達給沈樓。

因為渺的凝氣弟子,就算洞察了嬰變大能的黑暗陰謀,又能在整個東仙滔的戰火裏,為故人做些什麼呢?

誰會相信她的言論?誰能庇佑她在戰火中的安危?

與其用“複仇”捆綁她的雙腳,不如以沉默放她自由!

大地大,總有能去的地方吧?把仇恨留給亡者,絕不讓沈樓重導清溪諸弟子的悲慘覆轍!

報著蝕骨之憤,舞鳶將所有悲痛自己吞下,隻在白蝶中寄托著對沈樓未來的祝福。

這份舔犢之情,可撼地,它很渺,它亦極為偉大!

“為……師……盡力……了!”帶著極為遺憾的意味,鱗光之手不甘隨風潰散……

“不要複仇,遠遠避開紛爭,好好活下去!”蝴蝶虛影輕輕啄了一下沈樓的額頭,便隨鱗光之手灰飛煙滅。

最後它是欣喜的,因為她再見了沈樓一麵,但她亦是悲悵的,因為直到最後,它也沒有為自己的弟子喚來最後的希望。

“師……傅!”

沈樓“噗通”一聲,長跪於虛無,閉著雙眼,任淚水在臉頰上肆虐。她緊緊握著雙拳,骨頭哢嚓作響,指甲嵌入皮肉而渾然不覺。

心中的弦已崩斷,置身在蝴蝶鱗粉光帶的環繞中,她貪戀著師傅最後的溫暖……

“是誰!是誰!是誰滅我清溪?!青鸞為何不護我師傅?瑤池為何沒庇護我的師門?我要殺了那凶手!”

“師傅以為不明真相我便能得到救贖,可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若不把那殘忍的凶手揪出來,我這一輩子注定寢食難安,我要喝他的血,我要扒他的皮,我要把他的頭割下來祭在我清溪一脈的靈牌之下,生生世世不得安息!”

沈樓的身體因為過份激動而連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