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另一側向陽的位置,則擺放著一張巨大的石床,石床微微泛紅,仿佛地底的炎火熱力透過石床向外散發,將原本灰白色的石料都烤得變了顏色。
在沒有枕席的光滑石床上,蜷縮著一個不到半人高的身體,不著片縷,渾身上下遍布難看的綠色膿泡。
這些綠色膿泡內湧動的,仿佛是人體內的組織液,但呈現出這樣詭異的綠色,著實讓人觸目驚心。
碎寒來過幾次,可依舊有些不敢直視。
隻有沈樓和狄龍,雙眸微縮後便恢複了平靜,臉上一點害怕的意味都沒有反而心中升起濃濃的敬意。
大概世人隻記得赤城城主重傷後依舊遮麵披甲上戰場的威武身姿,卻不知毒傷加重後這世人口中的大英雄此刻已經虛弱到這樣的程度。
目光聚焦處,總是光彩奪目,但英雄歸家後的傷痛與蕭索,又有幾人可以看到?
“啊!你們終於來了,老子快要憋死了,你們就不能把那些該死的蓬萊丹師通通綁出去吊在太陽下曬死麼?不準老子出門,不準老子喝酒,不準老子摸劍,不準老子起床……老子要憋死了!你們這群烏龜王鞍,居然每還隻來看老子一次!”
一點也不像中毒之人發出的孱弱哀怨聲,赤無的嗓音依舊像點火的鋼炮。
躺在石床上的赤發童子,一見大長老,赤八丈和赤煉仙子三人,頓時精神十足地叫嚷起來!
沈樓感覺赤城城主是在真的,因為她依稀看到了這個子男子眼角閃動的淚花花……
狄龍嘴角抽動了一下,沒有預料到赤城城主會是這樣的性子。
“老大,我們也是為你好。”大長老為難地偷偷瞥視著正在忙碌的蓬萊丹師們,身怕城主號稱要把他們吊死曬死的言論被他們聽見。
“不要哇!讓我喝一口酒吧!我現在比死還難過啊!”赤城城主在石床四蹄伸起,撒潑打滾,手指在人群中掃射。
“你們誰,誰誰誰喝了火雲醉?老子都聞到你們嘴裏的味道了!該殺的,太壞了,快湊上前來讓老子好好聞一口!”
感覺要是承認自己身上帶著酒氣便會被這暴躁的人一口吞下,沈樓和狄龍不好意思地閉緊嘴巴向後悄悄退步。
“老大,別這樣。”赤八丈悄悄用衣袖撚了撚眼角,而後趕快招呼碎寒上前。
“你看我的徒弟,冰力又有提升,現在我隻需要他一人淬火冷卻,就能鍛造出材質極為柔韌不易脆裂的劍器!”
“哦?寒又精進了?”把注意力轉移到赤城的下一代弟子身上,赤無抓狂的情緒這才微微穩定下來。
“可惜我現在身體隻能受火,不能接觸寒氣,不然一定要讓寒給我展現一下磅礴冰意。”手指觸摸自己的火焰石床,赤無貪婪地在其中吸取著保持他身體溫暖的熱力。
“當然不能讓碎寒發功,我就是帶他來給你看看!”赤八丈趕緊將碎寒拉離石床的周圍,生怕他與生俱來的寒意降低了石床的地底焰力。
沈樓輕輕歎了一口氣,突然明白赤無與幾位長老每日這樣看似隨意的談話裏,究竟包藏著多少欲言又止的情義。
長老們大概已經默認了城主毒贍無力回,但他們又不甘這樣放他離開,所以每日帶著自己新製的法寶或者新收的弟子來塔中逗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