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些修士已經平安回到荊棘花冠的群星之中,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半道上便被鳳鳶始祖截下,用誇父驅趕著重新走回蝕骨風區深處。

原來自己一直是這鳳鳶探路的工具,可憐大家還一直被悶在鼓裏。

縱畏懼鳳鳶始祖強大的力量,眾人臉頰上也不由自主升起了憤憤的表情。

“居然……是她!”沈樓心跳快了一拍,本預計尾巴是個分神,卻沒想到招惹的是鳳鳶這個級別的洞虛大能!

一滴汗從沈樓太陽穴上流下。

原本她打算以跟狄龍差不多的借口,謊稱自己能辨析風向,帶著眾人走出風區,若引出了尾巴,便假意投誠,與其同行,再尋找合適的理由將其甩開。既避免無辜的人慘死在自己麵前,又不會徹底暴露自己握有星圖一事為自己帶來太多麻煩。

世上既然能有異瞳者記路,那麼推演風向的能人異士也不稀奇。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來的居然是鳳鳶!

初見這洞虛強者的時候,她便覺得此女深不可測,雖然她沒有什麼根據,卻下意識地覺得鳳鳶身上隱藏著一股可怕的氣息。如果真是自己與她針鋒相對,隻怕會有處於下風。

從這一點出發,她無比感激狄龍挺身而出的英勇舉動,無論狄龍是對自己生出了一丁點兒同媚友誼還是他隻是想保護自己腦子裏的星圖,他都避免了她與鳳鳶始祖的正麵碰撞。

“嗷嗚。”沈樓輕輕哼了一聲,而後背對鳳鳶向狄龍暗送秋波。

這輕哼大概連鳳鳶的神識都察覺不了,但不遠處的狄龍卻如有靈犀,驀然向沈樓看來。

狄龍本以為會看到沈樓求助的目光,但卻不曾想,此刻沈樓在自己眼底投影的模樣,是那麼別樣的動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加遮掩地透露著深深的坑性,臉雙頰綻放出比花更嬌豔的兩團酡紅……

隻是一瞥,狄龍便深刻領會了沈樓此刻的用意。情不自禁,曆來涼薄的唇勾起了一絲溫暖的笑意。

遇見沈樓,他知道自己變了。

換作曾經,這些螻蟻的生命,與他何幹?

但因為沈樓,他開始嚐試著細細聆聽夾雜在風雨中那些細弱昆蟲的翅鳴,因為沈樓,他開始拾撿地上無人看重的沙礫去摩挲它們的凹凸。

冷酷很簡單,不過是閉塞視聽,不問人世冷暖便好,殺人很簡單,不過是恣意宣泄自己的力量,任更強者碾壓,同時將更弱者踏在腳下。

他曾以為,這便是世上最強的法則。

但沈樓與他不同,她很麻煩,明明閉著眼任這些人自生自滅就好了,但她卻非要選擇最愚蠢最麻煩最危險的解決方式,他曾以為,這就是軟弱,但現在看她明媚如春的眼,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別樣的想法。

同樣一件事,他竭盡所能選擇冷漠簡單,沈樓卻不辭艱苦麻煩,最後他們都站在一同處,這是不是明,其實……沈樓比他更強一些呢?

她的善良,是有擔當!

因為絕對自信自己可以麵對招惹的麻煩,所以任性,這似乎是一種比以殺人來彰顯力量的行為更強大!更堅韌!的一種霸氣。

他以為自己喝止她出聲,是保護著她不白癡樣的送死,可在沈樓這個淺笑的眼神裏,他看到了自己的無知,就算此刻沒有他的庇護,她也一定會靠自己,將這鳳鳶吃得死死的!